大家于是紛紛撤回目光，教室裡随即又重歸死一樣的寂靜。

就連秦铄銘也埋頭開始寫東西，不再看他。

見狀，芮嘉立馬打消想法，安安靜靜坐到凳子上。

教室裡開着空調，很涼快，但估計是剛從門外進來，他還是覺得有些熱。

周圍氣氛壓抑得讓他有些不适應，像是一口氣忽然被強制按在胸口，有點喘不上來。

芮嘉忽然有點後悔，話不應該說那麼早的。

等明天他一定要告訴林飛帆，這裡根本一點都不好，簡直一分鐘也待不下去。

從書包裡拿出作業擺到桌上，他抓着校服短袖衣領扇了幾下，但還是熱得難受……

幾分鐘後，段宋做完卷子上的最後一道題，擡頭看向旁邊的人。

看清楚這人的小動作，一時無語。

這家夥真還是一點正事也不幹，作業攤在桌上完全沒動，現在卻有閑心拿着紙折扇子。

他這樣到底是怎麼考上初中的，段宋想問。

良久，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視野裡不務正業的人忽然轉過頭，嘴角噙着一抹笑，得意地将折好的東西展示給他看。

“小宋哥哥，你要嗎？”他用口型說。

見狀，段宋給他一個白眼，恨鐵不成鋼地呼出一口氣，撤回目光繼續做題。

沒關系，芮嘉不在意地鼓鼓腮幫子，收回手。

“哼，總是這副不耐煩的樣子……”他盯着手中的小扇子，撇撇嘴，無聲嘟囔一句。

都不理我，還讓我上來這裡上自習幹嘛……

早知道不來了。

可還沒十秒，好吧，反正他已經熟悉了。

想着，他将小扇子扔到桌子上的那堆裡，終于想起來開始動筆寫作業。

教學樓旁邊緊挨着操場，操場東西南北各裝着一盞高大的路燈，每每天還沒完全黑就會倏地亮起來，再配上周邊零星的小燈，照得整個操場很亮堂。

這個教室比他的樓層高，視野也好，從芮嘉的角度，透過教室的窗子剛能看到一多半操場。

芮嘉寫完作業，無聊地轉着筆，時不時往外瞄一眼，偶爾能看到幾個跑步的人影。

段宋停下手中的筆，看到他心不在焉的模樣，低聲咳了一聲。

隻見那人很快轉過臉，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見狀，段宋一愣，目光不自覺停留在那雙圓圓的眼睛上，忽然有些洩氣，忘了要說什麼。

這家夥……知道他這是在……裝可愛嗎？

尤其是那雙睫毛，好長……

雖然隔得不算特别近，但還是一眼就能看到。

“怎麼了？”芮嘉眉心一皺，歪了歪腦袋。

見狀，段宋很快收回目光，恢複慣常神色，“沒事。”說完，就要低頭繼續寫。

“哥哥，”那人卻突然彎着腰湊過來，低着腦袋，小聲說，“我想上廁所。”

“你能陪我一起去嗎？”

段宋：“……”

從教室出來的時候，台上的老師朝他們瞥了一眼，眉頭緊鎖，目光看着不怎麼善。

至少芮嘉這麼覺得。

出了教室，芮嘉跟在段宋後面，走到樓梯拐角的時候，忽然拽住他的衣角。

段宋身形一僵，随即停下腳步，轉身垂眸，目光沉沉，似乎已經看穿了他的心思。

“去樓下。”下一秒，芮嘉聽到他說。

聞言，芮嘉面上露出些為難，“可是樓下那個廁所的燈壞了，好黑的。”

“影響？”段宋強壓着翻白眼的沖動，微眯着眼睛看着他。

芮嘉撇撇嘴，抓着段宋衣角的手在半空随意晃了晃，試着跟他談條件，“那你陪我一起進去，好不好？”

“我怕裡面突然鑽出來個人……”

“會被吓死的。”

段宋：“……”

想象力豐富成這樣，這家夥不去寫小說簡直是屈才。

但想是這樣想，最終，段宋無奈地呼出一口氣，還是選了妥協。

“行——”

可剛發出音，手背忽然一熱，有什麼東西覆上來，手指被輕輕攥住。

段宋神色一頓，徹底沒了聲。

“謝謝小宋哥哥，你最好了。”面前的人笑吟吟地仰頭看着他，眼底落進些斑斑點點的亮光。

手上的力量似乎重了些，段宋有些不自然地挪開目光。

不遠處的操場上不知道是誰忽然喊了一聲，隔着那麼遠的距離傳過來，卻格外明顯。

“哥哥，你的手好涼啊。”

下一秒，段宋的手被人雙手攏在掌心。

有點燙。

像是倏然撞上夏日午後的烈陽，幾乎一瞬間就讓人燥熱又難耐。

可迎面吹來的風明明很涼，空氣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