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酒量好着!”
“這是洋酒!您又沒喝過洋酒!”
“官爺放心!洋酒都跟甜蜜水兒一般,根本不醉人。”孟燦雲适時解釋道,又從貨箱裡拿出一瓶給楊大俊,“這位官爺,您也嘗嘗!”
“這……”楊大俊眼珠轉向劉貴。
劉貴心癢難耐,聽孟燦雲說喝不醉人,哪裡還忍得住。
“喝!天塌了老子頂着!”
“劉大隊!”楊大俊喊也喊不住,眼睜睜瞧他灌下一瓶。
一瓶下肚,劉貴滿足地打了一個酒氣沖天的飽嗝,咂咂嘴道:“好東西!有錢人真他媽會享受!”
孟燦雲笑道:“官爺既然喜歡,再送您一些!”她讓跟隊的一人取下整整一個籃筐的酒。
“官爺通融我夢記鋪子這一回,以後回了烏城,再給您煙酒伺候夠!”
劉貴觑見那筐酒,少說也值百把大洋。彼時醇酒下肚,孟燦雲又懂事周到,他心情頗好,就要點頭應下。
楊大俊卻湊到他耳邊嘀咕道:“太便宜了。”他指指駝峰上剩餘的貨包,“對半也便宜了!”
劉貴想想,悟過來:敲少了!
“不行!”他酒醒似的話鋒一轉,“老子是吃公糧的,得公事公辦!”“沒牌照嗎?”他奸笑,“全給老子拉走!”
“等等!”孟燦雲着急去攔,她身後跟着的幫傭也開始跟劉貴的人推搡起來。
“臭娘們!老子看你是上趕着見閻王!”劉貴見她反抗,氣得直接把她從駱駝上踹了下去。他心思歹毒,還想打馬從她身上踩過去,孟燦雲一個翻滾,跳起來抓住劉貴的一條腿,竟也将他拽下了馬。
“官爺劫了我的貨,我照樣得去見閻王!”她先發制人,一屁股坐在劉貴的背上,同時揪住他的頭發,啪啪連扇他的耳光,“反正橫豎是個死!官爺跟我一起去閻王面前說道去!”
劉貴完全沒有還擊的機會,被揍得痛呼連連,眼冒金星。正當他起了殺心,準備拔槍開火時。忽聽“砰——”一聲,坐在他背上的孟燦雲直直地倒下了。
劉貴趕緊爬起來,回頭一瞧,隻見孟燦雲枕着手臂歪倒在一旁,胸口染得鮮紅,光景已是死了。
“劉大隊,你沒事吧!”楊大俊小跑過來,神色倉皇。
劉貴怔了怔,指着孟燦雲的屍體,“你殺的?”
楊大俊縮着頭,朝對面沙丘揚了揚下巴。
劉貴望過去,好家夥,沙堆頭上竟出現了幾十個騎馬的黑衣人。為首那人橫端一柄新式步槍,縱隔着一段距離,依然能辨出他渾身上下散發的肅殺與冷漠。
劉貴打了一個哆嗦,心知大抵是遇上了“黑吃黑”。他原想撒腿就跑,轉念意識到自己如今是公差身份,背後有政府撐腰,故而又端出官老爺的氣勢,壯膽喝道:“什麼人?給老子報上名來!”
對方并不答他的話,策馬慢悠悠地走近。
劉貴覺得丢了面子,罵罵咧咧端起槍:“給老子站住!”其他人也紛紛擡槍。
可對方依舊不理會。
劉貴扣動扳機,準備給他們點顔色瞧瞧。突然“咻”一聲,有什麼東西貼着頭皮飛了過去,而後一股熱流便沿着額頭流了下來。
“啊呀!血、血!”楊大俊怪叫。
劉貴伸手一模,頭頂登時火燒一般疼痛,才知正中一塊頭皮沒了!
“老子——”
楊大俊一把拉住他,勸道:“他們人狠,咱們鬥不過!算了算了吧!”
“算個毛球!欺負到老子頭上來,老子定要殺了他!”
“劉大隊!為兄弟們想想啊……”
“你給老子讓開!”
正拉扯間,忽然有人喊了一聲:“不好了!老毛子跑了!”
回頭一看,原本坐在兩旁休息的白荷軍,居然亂哄哄地四散開來,往各個方向逃跑。
“簡直反了!”
“劉大隊,這個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追啊!”
“是!”
押送白荷軍出境關乎兩國大事,萬一沒辦好,他全家的命都不夠抵!
劉貴酒醒了大半,調頭就要往回追,跑了一段,他想起什麼,又急忙往回看。
果不其然,那些黑衣土匪果然也是奔着洋酒洋煙去的!他們在駝隊旁便止了步。捆了原先駝隊的人,又清點了那些貨物,連帶孟燦雲原本“孝敬”他們的一筐酒也都被收了回去。
甚至連那個女人的屍體也沒有放過。
劉貴盯着為首的那個男人将已經死透的孟燦雲抱上馬,還替她擦了擦臉上的灰塵和嘴角的鮮血,其動作之小心,簡直讓人汗毛直豎!
“真他娘的變态!”
劉貴憤憤罵了一嘴,頂着火辣辣的頭皮,趕忙去追白荷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