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什麼?
畢竟潘太爺出手之前,吳龍受索靖山指示正幹着同樣的事。
本質上,督軍府與潘太爺沒有什麼不同,區别隻在于誰能最終搶到手。
她沒有立場指責别人。
孟燦雲收起負面情緒,好好說話:“你們找好買家了?陳老爺私藏的這批數量很大,如果你們想賣個好價錢,不要零散出售。”
“倒是奇了。既然一件一件的賣不出高價,你們的殘片為何散賣?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她當然不能說督軍府賣得是假貨。
在外人眼裡,督軍府倒賣經卷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官方這根上梁對待文物都是糊塗态度,民衆效仿無可厚非。
更何況是殺人越貨的土匪,做事全憑利益。
“因為我想買。”她咬咬牙,決心豁出去,“陳老爺私藏的所有經卷,我都想要。”
“你?”言麟之并不确信,“是你,還是督軍府?”
“說實話,我沒有隐瞞你的必要。”孟燦雲希望快速打消他的疑慮,坦誠道:“我在督軍府供職也是因為能離經卷更近。我需要獲得他們信任,才能實現我的夢想。”
“什麼夢想?”
孟燦雲頓了頓:“得到所有從鳴沙窟流失的經卷。”
“為什麼?因為它們值錢?”
“因為熱愛。”孟燦雲直視他的眼睛,企圖獲取他的共鳴,“就像你對唱戲的熱愛。”
四目相對,對方眼睛裡倒映的自己清晰而明亮,目光碰觸,聯通一股默契的心流。
周圍陡然變得很安靜。
“我覺着,我們有了共同的目标。”良久,言麟之打破沉默。
孟燦雲充滿希冀:“什麼目标?”
“殺了索氏父子。”
孟燦雲錯愕。
言麟之與索氏之間隔着血海深仇,不死不休,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隻能寄希望于吳龍抓人成功,否則經卷落入潘太爺之手,更是難題。
孟燦雲心情忐忑,眼睛裡的光亮逐漸黯然。
她垂下頭,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有種沉重的無力感:“你們拿着經卷肯定是要賣的。我願意出錢,什麼價格我都接受。但是我不會去做殺人的事。”她輕輕拍打衣服上沾染的竈灰,平淡地表達出自己的立場。
言麟之捕捉到她的失意。
孟燦雲兀自忙活,不一會兒手掌就變黑了,合掌揉搓,半天不得幹淨,便取了鞋尖的雪渣來搓洗。
鞋是新換上的,老式豔俗,穿在她腳上原本有一種奪目的明豔。隻是鞋面早已再度濕透,泥濘染污了粉色的刺繡,明豔也随之被困在陰沉的暗色裡。
言麟之看着她纖纖十指細密摩擦,覺着心頭的積雪似也被攤薄揉開,化成一泓清水。
心跟着軟了軟。
“那麼,換做救人呢?”
孟燦雲停下手中的動作,擡起眼皮。
言麟之看見她的眼睛裡重新聚集星光,不禁溫柔了笑意。
正待與她細說,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狗吠,有人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