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山上的石頭是有編号的。現在物歸原主,田恩亮他們就不會再追究了。這樣也算是圓滿了,既沒有暴露你,也洗清了林毅的嫌疑。”
鄭有山無語極了,他老子可真是的,居然給石頭編号?編就編吧,還搞得這麼隐蔽,為了防止村民們薅點羊毛,可真是什麼陰招都使出來了!他就說,這姓沈的是個奸商吧?明明在山腳下就發現了,卻還要耍着自己陪他們來這一趟,用騾子也不是這麼個用法的!
“那,我那茶園怎麼搞?”有山有點灰心地問,“你老公許給我的事體還能不能辦了?”
“他沒說。”葉元因想,以他做事的風格,既然應了,大概還是會管到底的,“不過……你沉住氣等等吧。”
鄭有山本來以為都沒希望了,但從她模棱兩可的話語中又得到點鼓勵,便殷勤道:“我看呀,你老公是頂講義氣的一個人。如果他忘了,你記得常吹吹枕旁風。啧啧啧,‘十萬塊’簡直就是日理萬機哈,這麼晚還要忙工作。”
他不說還不要緊,一說葉元因看着前面兩個人的背影更無法自處了,何況鄭有山又跟了一句話,“阿因,你可真是怪大方的人嘛。自己的老公身邊跟着個這麼漂亮的女人,也看不出你有個不開心的樣子。”
葉元因跟印證自己想法似的問他,“假如你以後有了老婆,她是為了工作才跟異性接觸。你就因為這點小事就不開心,不會覺得很難為情嗎?”
“我為什麼難為情!她是不是我老婆?既然是,甭管是不是為了工作,隻要是跟别的異性來往密切,那我心裡絕對會不舒服,因為愛她就是看不得别的男人總是在她身邊晃喽!這是界限,這是原則。”鄭有山攤了攤手道,“當然,除非不是真個的夫妻,那就無所謂啦。”
“嗯。”她沒再繼續說話了。
鄭有山望她的樣子,想起阿媽對付阿爸的套路,心想就他阿爸這種其貌不揚的五六十歲小老頭,當一個貧困山村的芝麻綠豆點小官,阿媽防别的女人還跟防賊似的呢,甭說是有錢有顔的沈積安了。
“阿因,該管就要管撒。”鄭有山心想,反正自己跟她的姻緣是沒戲了,那不代表以後就沒交集了。他和她是小學同學,兩家還有上一輩的世交,那麼,隻要阿因跟‘十萬塊’好好的,那就代表這自己以後求她辦事也會順順利利的,畢竟她能幫上自己的機會多着呢。
他變得越發殷勤的給她出主意,“這種時髦漂亮的女人找老公都要精打細算的,我看她老鐘意‘十萬塊’呢。你說男人們三妻四妾是不是都好幾千年了?代代傳承,不是這一兩百年就能改過來的,隻要有心的女人圍在身邊轉來轉去,男人都經不起誘惑的。阿因,你要多長個心眼兒。”
“……”葉元因沒想到他觀察的這麼細緻入微,便虛心請教,“那——你覺得我對‘十萬塊’鐘意嗎?”
鄭有山搖搖頭,從石階兩側拽了把花藤上漂亮的藍色野花遞給她,“實話實說,我看着你跟他不太熟呢。怎麼,你不喜歡他?”
“喜歡。”葉元因低着頭擺弄着手上的藍色花束,說:“我很喜歡他,可又覺得不該喜歡似的——”
鄭有山用他看過的僅有的幾部狗血劇代入了一下,心想什麼情況下‘喜歡’又不該‘喜歡’?那不就是過不了心裡那關嗎?
社會新聞裡剛剛報道過,愛美的太太們不願破壞身材,就找個身家清白卻貧窮的女大學生來當孕母,最後給錢一了百了的。這阿因,不會是‘十萬塊’找來代孕的吧?
“哎喲,壞了!”鄭有山被自己的想法驚了一跳,越想越有道理,他沒注意腳下的小石子,不小心踩空了,踉跄中連忙掰住了她的肩膀,“阿因救我!啊啊啊!”
葉元因被男人一帶,慣性順着他下拉的力道往山底下滾。馬秘書眼疾手快的拽住了又大又厚的鄭有山,女人在下一階,他伸長了胳膊也抓不住,便大喊一聲,“糟了!”
眼看還有二十來級台階就到山腳了,葉元因捂住了眼睛,心想好倒黴,隻差這麼幾步路到平地,就這麼摔下去,會不會跌成個瘸子?
蓦地有人圈住了她的腰,葉元因被翻了個面,凹成個弧形的身體彈起來,沈積安雙臂收緊,她頹勢漸收,借着力嚴絲合縫嵌到他懷裡去。
葉元因雙手緊攥着他腰間的衣服,驚魂未定的看了看腳下的台階,喃喃道:“吓死我了。”
沈積安低頭看她,不冷不熱的說一句,“剛才見你聊的挺開心的,小心樂不思蜀,把脖子都給折了。”
他松開她,一眼看見她手中拿的藍色野花,便拔出來,順手丢進道旁的荊棘叢中去了。
葉元因驚魂未定的按着自己心跳過速的胸腔,緩了好一會,才突然反應過來他是不是在發脾氣。
*
幾人回家的方向不一樣,下山後便各自都分開了。
鄭秘書送林毅回家,鄭有山大略也是覺得出賣了一個半大的孩子不好意思,拉了拉葉元因的袖子,低頭跟她說悄悄話,“今天發生的事情一定保密,否則林花妹那母老虎得撕了我。”
“我不說。”
沈積安看着兩人親密無嫌的樣子,突然沉了沉臉色,問她:“你不走?”
“走啊,”葉元因趕忙三步并作兩步走到他身邊,仰着頭道:“我們一起回去吧。”
“太晚了,我送季荃回去。”他的臉色冰霜覆蓋似的,道:“山裡的路你都熟,鄭秘書也順路,你跟着他們走吧。”
葉元因聽完,目光直覺看向了季荃。連季荃都愣了一下,但轉瞬她就笑了起來,“謝謝老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