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下了幾場雨,又陰了幾日,這兩日才算是放晴了。蘇麥兒蹲在地上收拾着炭盆,南榮煙依在窗前,望着遠處幾片慢慢行走的雲。若是在鳳栖梧這樣遠眺定會是滿眼的粉色花海......
“也不知天魅今日瘋去了哪裡。”最來她提天魅的次數越發的多了起來,蘇麥兒一邊收拾一邊嘀咕,“這都要過了午還見不到人。”
南榮煙一手背在身後,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回答蘇麥兒,“連着下了這幾天的雨也出不了門,一直待在屋子裡他該是憋壞了。”
“我還憋壞了呢。”蘇麥兒嘟着嘴,“他雖整日都在這裡,但有殿下教他識文斷字的,我看他高興的很呢,哪有憋壞?你們不許我靠近,不許我進來伺候茶水我才是憋壞的那一個!”
“你近日來沒再和我提起過鳳栖梧。”南榮煙回首看着蘇麥兒,饒有興緻說:“倒是說天魅的次數與日俱增可是你......”
“哪,哪有?沒有。分明沒有。”蘇麥兒收了東西速速退到門外,跑下樓去了。
“既沒有你又跑什麼?”
今日日頭甚好,南榮煙覺得,該出是尋個地方好好去曬上一曬。鳳栖梧沒有雨,何況是如此這般,一直不停下的雨惹人煩憂。鳳栖梧隻有雪,漫天大雪都在城外到了城裡便是一片春光爛漫。
南榮煙低着頭,輕歎一聲:“也不知父君是否安好,錦汐殿修的如何了。”
“你怎麼又不高興?”
不知何時天魅已經站在離他最近的那顆樹上咧着嘴對着南榮煙笑。他今日沒有戴頭巾,銀發散落在陽光下甚是好看。
“在等我嗎?”
“等你做甚?”近來常與他相伴,今日冷不丁的遠看,好似天魅又壯了些,南容煙問他:“這樣好的陽光,你又怎會辜負了?何不去好好跑一場?”
“哼,聽你說這話我便知道你不高興。”天魅勾着樹蕩了幾下,踩了樹枝最尖端翻了闌幹進來,從懷裡掏出一張紙,“你安排給我的,我都寫好了沒耽誤,殿下莫要在生氣了。”
南榮煙接過紙打開看,上面是天魅鬼畫符般的字,大大小小寫滿了‘南榮煙’。這些日子陰雨不斷天魅便在這裡讓南榮煙教他識字。天魅天分極高認字的速度非常之快,隻是寫字嘛...令人堪憂。
“為何隻寫南榮煙?”
“唯有三個字我最熟嘛,殿下不是告訴我說練字便先撿着自己喜歡的字寫嗎?”
“寫的不好,這幾個字筆畫順序定是不對的。”南榮煙語氣嚴厲了起來,“不許再隻寫這三個字了。”
“哦,知道了。哪裡寫的不好!”天魅拿回那張紙,小心疊好塞進自己懷裡,問他:“你怎的不問我今日為何晚了,去了哪裡?”
“你要說便會告訴我啊。”
“好無趣。”天魅靠坐在闌幹上,“我去昭陽苑轉了一圈,給你帶了點心。”天魅眼裡閃着不一樣的光,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掏着,說:“我怕太快了到你這兒給碎了,又怕太慢了你等急了,這一路給我跑的可真是累人。”
南榮煙這才看到脖根處銀發附近的細細密密的小汗珠,含着笑問:“得了一塊什麼點心?”
“我就知道你會問我名字,我專門問清楚了才來的。”天魅手裡托着一塊幹淨雪白絹帕,指着絹帕上放着一小塊點心說:“這叫雪花酥,吃起來口感酥脆松軟。我聽到他名字裡有雪花兩個字便想着你肯定會喜歡。嘗嘗看看我想的對不對。”
“你用了嗎?”
“沒有,隻得了這一塊。”
“一起用吧。”
“别别别,你吃就好了。”天魅小心翼翼,立刻推拒,“我不吃,你吃你吃。我見你不高興,吃了便會高興的。”
南榮煙将那一小塊雪花酥掰成兩邊,将左手的那一半遞在天魅眼前,“一人一半一起吃。”
“嗳。”天魅把手在身上随意擦了擦,南榮煙卻是搖了搖頭,直接給他塞進了嘴裡。天魅大口的嚼了起來堆積了滿臉的笑意,抖着絹帕上的碎屑仰頭倒進嘴裡。
南榮煙這才把另一半雪花酥放在嘴邊輕輕咬下一小口,看着傻笑不斷的天魅也笑了起來。
“好吃嗎?”
“嗯。”南榮煙将嘴裡的東西咽了下去,才問:“此物難得,你從哪裡來的?”
“我......”
“天魅?”蘇麥兒端着茶盞站在門口,“你何時來的?怎麼的今日日上三竿了才來?說,你今日怎麼晚了?去了哪裡?”
“......”
“說,你今日怎麼晚了?去了哪裡。”南榮煙說完,立刻背過身去在蘇麥兒看不見的地方将最後一點雪花酥塞進嘴裡。
“我......”天魅看着南榮煙一副要置身事外的架勢,撓了撓頭說:“對,你看蘇麥兒。絹帕,送給你的。”天魅舉着方才包過雪花酥的那方絹帕高舉在半空中。
“送給我的?”蘇麥兒放了茶盞,立刻走過去拿在手裡細細翻開,“當真是送給我的?”
“當真!不送給你難道南榮煙能用這個嗎?!”天魅用手肘輕輕碰了碰南榮煙,說:“是不是沐梧殿下?”
“咳咳咳是咳咳咳。”南榮一不小心嗆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