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見過?你,你那樣小......”葉蜂的嘴唇肉眼可見的顫抖起來,“你記不得的,你......”
“小?我小?”墨泊雲帶着另有所指的笑低頭看了看自己,又回頭看了看南榮煙,才說:“葉族長怎會知我小?看來你對我的了解非常之深入啊。”
“不不不我不了解。”
“葉族長不了解便如此說那便是信口雌黃。殿下,看來此人之女不能救。”
“不是不...沐梧殿下你聽我說,你聽我說。”
“你說啊。”
“方才是這位這位這位,說我見過他我一時情急才說錯了,沒走心随便随便亂講的。”
“你确實見過他。”南榮煙看着葉蜂,“就在昨日。昨日我們被蟲獸沖散前,卻有見過葉族長一面,葉季歸當時也在,她可作證。”
“......昨......”
“昨日。”墨泊雲扔了人下來,笑着說:“那麼緊張做什麼?以後不要胡言亂語了。”
“啊,爹爹你快來看看姐姐,快來......”
裡屋一聲驚呼,葉蜂率先沖了進去。葉季歸大喊定是她姐姐不好了。南榮煙擡頭看着倪瞳,眼神觸碰的瞬間都已知是同一個答案。
“沐梧,沐梧殿下。”葉蜂去而複返跪在南榮煙腳下,老淚縱橫,“我知自己身份卑微根本不值一提,也不配出現在殿下面前...隻是小女還望殿下,殿下......”
“你不必如此。”南榮煙轉身往裡走去,“我先去看看。”
洪魑拍了拍倪瞳的手,“要不你也進去看看。”
“誰去都沒用。”倪瞳手裡動作沒停,臉上盡是對憂愁,“那孩子靈識受損,如果繼續在這裡下去定會......”
洪魑擡眼看她。
“怎麼?你不信我?”
“不,不是。我怎會不信你我,隻是覺得有些,突然......”
“靈識有損并不是什麼大事,隻是司麒姬他自己認為這樣會影響四靈界。影響什麼啊,要怪隻能怪他設了什麼奇奇怪怪的界。”
洪魑咬着牙,片刻後才說:“這全都是,全都是因為我。”
“你?這和你有何關系?”
“虎嘯峰被滅我去追墨泊雲後來我,我禀了尊主說,他靈識已經受損雖未有親眼得見他的屍首但麒麟箭已歸必定......”
裡屋南榮煙的腳步僵在原地,手指的血迹尚未幹透。葉蜂跟在身後,又對南榮煙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葉族長。令愛是靈識受損,你心裡該是清楚的,司麒姬在四靈界設了界。你若是想要留你女兒一命,讓她跟着我走吧。”
“什麼?靈識,不不不我不能我......”
“令愛已經這樣了。”南榮煙說:“跟着我或許可以留着性命,留下來便隻能灰飛煙滅。葉族長請三思。還有,葉族長倘若真的關于我南容煙的傳聞,定然不會是什麼宅心仁厚,而是冷漠無情!”
南榮煙說完走了出來,站在墨泊雲身側。輕聲說:“你不必自責。”
“你聽到了?耳朵怎麼這樣好?”
“洪魑大哥也不必自責。”
葉蜂步履闌珊扶着牆慢慢挪了出來,紅着眼睛。
“殿下,若是我讓小女,跟着你走,當真能,能保全性命嗎?”
“葉族長以為,我會拿着令愛的命威脅你?”
“我不想說不。沐梧殿下高高在上,葉蜂不敢欺瞞。”
“我是丹鳥南榮族的沐梧殿下。”南榮煙不帶一絲情感,下巴微揚,“自然高高在上。”
“葉蜂。”葉蜂雙臂交叉置于胸前,恭恭敬敬的對着南榮煙行了大禮,道:“叩謝沐梧殿下大恩。”
黃沙滔天,太陽西沉。遠望金紅一片,壯觀之中透着深深的荒涼。倪瞳攙扶着洪魑,葉蜂背着自己的女兒走在曬到發燙的黃沙之上。
“哥哥,你,你真能醫好我的姐姐嗎?”
“不知。但我必會全力相救。”
“那我......”葉季歸抹了把眼淚,“那我還,還能再見到我姐姐嗎?”
“能。”墨泊雲揉着葉季歸的頭頂,笑着說:“我應了你,必定會見到的。”
“我才不要信你,你是蟲獸!”
“......我才不是。”
“你腦袋都綠了,整個頭都發着綠光還說什麼不是?”
“你......”墨泊雲深吸一口氣,說:“你這樣挺好的,這樣才是你。方才哭哭啼啼柔聲細語的那樣,我都不相信是你。”
“能的。”南榮煙目視前方,“你信他,他說能便一定可以見到。”
拱門般的風化木下站着蒼老的葉蜂和稚氣未脫的葉季歸。葉蜂手裡攥着一個瓷瓶,南容煙臨行之前讓倪瞳配了些藥,葉蜂親眼見着他滴了血在裡面。清澈的淚水無數次的沖刷着葉蜂幹枯的臉龐。他看着墨泊雲背着自己的女兒離他越來越遠,越來越遠。他不敢眨眼,他舍不得眨眼,他怕......
他怕這是最後一眼。
“爹,他說我還會見到我姐姐的。此話可信嗎?”
“可信。”葉蜂望着更遠的地方,堅定不移的說:“他是言出必行的紫羅墨麟族,他說能便一定可以再見得到。他是紫羅墨麟族,他的話必定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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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來時,曾經那片等着風來的蒲公英田已經不見了。南榮煙望着那片綠地臉上泛起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