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隻放着一杯水,破舊的茶具。一條細細的裂痕從杯口一直延伸到杯底,紀棄塵一直捏着,始終沒有喝一口,聚精會神的聽着墨泊雲與他講述外面的四靈界。那杯水早就失去了原有的溫度,而紀棄塵臉上卻帶着有溫度的笑。
帶着,無限向往的笑容。
直至晚飯時分。米魉從自己的小竹簍裡拿了很多東西出來,小小的桌子上擺的滿滿當當。
“你你,你小子這是不過了嗎?”墨泊雲看着他還繼續往上放,驚掉了下巴。
“米魉。”南榮煙輕聲說:“塔裡的吃食都有你分配嗎?”
“是呀。這不是你剛來嗎?我就都帶了點過來給你嘗嘗。”
“敗家玩意兒!”紀棄塵踹着米魉,怒喝:“你怎麼不全拿來啊?你這小子也太敗家了。”
“我這不是...泊雲頭會帶人來,咱也不能太寒酸了啊。”米魉一個勁的沖墨泊雲擠眼睛,“我這是給我的泊雲長臉呢,别讓新人笑話咱們。”
“米米米米魉啊。”墨泊雲顫抖着,深覺肉疼,他說:“你你可能忘了,這些這些東西都是殿下,他吩咐倪瞳先我們一步送來的,你是不是嗯?”
“啊?”米魉僵在原地,“我......”
“米魉。”南榮煙拍了拍墨泊雲的手背,“對于塔裡你知道多少?”
“沒有我不知道的。”米魉傻愣愣的回答。
南榮煙聞言笑了,這幅神情倒是讓他想起,初次在拂風樓見到的墨泊雲。
“那好。”南榮煙說:“既然你都知道那我便來問問你,可好?”
“殿下請問,随便問。”
“塔裡,有半百老人幾位?咿呀學語的娃娃幾個?成年男子多少?”
“這有何難,老人不過三位以爺爺最為年長。咿呀學語的娃娃不多,隻殿下今日見過那一個。成年男子...算上我同魍金有三十五人。”
“不錯,果然了解的十分清楚。”南榮煙起身拿起桌上一塊糕,說:“那,往日泊雲帶了吃食回來,也都是由你分配的嗎?”
“是啊。”
“那若是你送了我這糕我不喜呢?”
“哪有什麼不喜的?塔裡都是有什麼便吃什麼,現在是有了糕吃,原先都是些地瓜野果什麼的,偶爾還能帶些魚回來。哪還能輪到讓你挑自己喜不喜的。”
“眼下不是有了?”
“有了有...這一桌子這麼多,你不能自己挑的喜歡的拿來吃,為何非選那塊糕?”
“是啊。”南榮煙雙手把糕遞給了紀棄塵,說:“這糕是倪瞳用米漿做的,松軟清淡,适合爺爺。所以我不喜,但是我猜也不合你米魉的胃口吧?”
“是是,我也不喜歡。”米魉指着桌上幾塊餅,說:“我喜歡這個,有嚼勁嘿嘿最主要頂飽,吃一塊再喝幾碗水能飽一天。”
“是啊是啊。”墨泊雲站了起來,敲了敲他的頭,“我倒是喂飽了你了,可是你呢?”
“我怎麼了?”米魉不明所以,揉着自己的頭。
“你說你怎麼了?”墨泊雲舉的高高的手,輕輕的又在他頭上敲了一下,說:“你怎麼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我到底怎麼了嗎?”米魉一臉委屈,“各家各戶分的東西都是一樣的,若是短了,從來我都是少了我自己的還要我......”
米魉看着紀棄塵吃着糕,南榮煙給他添了水。又看到墨泊雲掰了餅的一半,自己咬了一口。
“這半給你。”墨泊雲指着桌上的點心,“殿下愛吃這個。”
米魉接了餅看着墨泊雲,驚呼:“我明白了!”
“明白了?”墨泊雲擡頭,意味深長的笑着說:“你明白什麼了?說來與我聽聽。”
“我......”米魉收拾了自己送吃食的小竹簍,嘴裡叼着半個餅,不清不楚的說:“我明白殿下為何那樣問我了,我明白了我有事我,我先走了。”
一陣風吹走了米魉,墨泊雲關了門坐在南榮煙身旁,低頭輕語:“還是殿下有辦法,這小子得好好調教。”
“他知道東西少了,短自己也不能少了旁人的。”南容煙竊竊私語,“自是雲郎識人有方。”
“有方是有方,還得要殿下調教。”
“良駒還需伯樂,還是雲郎的功勞。”
兩個人你看着我,我瞧着你,竊竊私語,眉來眼去。你啃你的餅,我吃着我的點心。
“咳咳,我老了吃不得甜食!”紀棄塵嗆到了。
“爺爺你慢點兒,喝點水喝點水。”墨泊雲立刻起身給他添水。
南榮煙輕拍他的後背,“空靈幽谷離這裡并不遠,若是讓靈獸去半日便可回。往後,這非若塔裡的吃食不會再像以前那般短缺,爺爺大可放心。”
“齁甜,要命。”紀棄塵喝了水,擺着手,“要我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