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這是在幹什麼?”小蟹嚼着瓜子。
小泥鳅搖搖頭,道:“那一大袋子錢,咱們辦這喜宴又虧了。”
“快來啊,夢尋春處的老闆也來了!”小蝦跑進後院通知大家。
令知知給那二人指了指東廂房,聽見“夢尋春處”便好奇地跑進樓裡看。
此時,一位身着白衣,青絲半绾的年輕男子踏進樓内,女眷們都露出喜色,紛紛上前喊着“承桑公子”。
那男子淺淺颔首,勾唇微笑,走得優雅又不羁,像極了片葉不沾身的花花公子。
“那雙多情桃花眼,一看就是一副狐媚子樣。”小蟹說道。
“承桑公子?”令知知不解,這人她從未見過,也未曾聽說。
“他是夢尋春處的老闆,聽說白子城裡有五成的産業都是他的。這日進鬥金的富豪卻整日裡泡在那青樓中,不知道搞的什麼勾當。”
令知知突然明白了陳魚那日讓那些女眷去夢尋春處找男花魁是什麼意思,原來她口中的那男花魁就是這位承桑公子啊。
見如此尊貴客人來了,劉進喜一行人早就起身圍上去打招呼。承桑栩置之不理,隻自顧自地走向肖家老爺敬了杯茶便在旁邊坐下了。
“陳魚呢?”令知知想,陳魚應當認識此人,換她侍奉應當好些。
“剛剛還在樓内了,這一會兒功夫竟不見了。”小蝦道。
她也跟着探了一圈,沒看見陳魚:“罷了。此等貴客,快随我好生招待。”
此時後廚點心早都沒有了,隻見桌上還放着一碗熱茶。
不管了,令知知硬着頭皮端上那碗銀生茶,道:“不知承桑先生大駕光臨,令某有失遠迎。”
“令掌櫃不必客氣,以後我們必定再見,等到那時再恭迎我也無妨。”承桑栩笑着,但那雙眼睛有重重一層陰郁。
這是什麼意思?要挾我?令知知捉摸不透,對小蝦耳旁輕聲道:“快去彙祥樓買些熱食回來。”
小蝦屁颠颠急匆匆地跑去。
“這是,銀生的茶?”那薄唇輕輕含住瓷邊,抿了一口。
令知知點點頭,不知該不該說些什麼時,隻見他放下那茶水,睫毛輕掃,幽幽道:“倒是個有品位的。”
“剛剛耳子歌才演完,不知承桑先生到訪,竟叫他們演早了些。”明明是承桑栩來得不合時宜,但面子話還是要說說的。
他擺擺手,道:“無妨,我來此是恭祝肖家大婚的,不是來看歌舞的。”
令知知行禮告退。到後台示意歌舞繼續。
好不容易應付完回到後院,她長舒了口氣。那人,身高于六尺,氣場強勢,明明身得一副溫潤長相,與他言語卻讓人如此提心吊膽的,活像一隻披着羊皮的狼。令知知心裡罵着。
“怎麼了?”孫客過來握住她攪成一團的手,與她十指緊扣。
令知知見是孫客,笑顔逐開,“沒什麼。不過就是那承桑先生,好大的氣場,竟然讓我有幾分初次見你父親那般的緊張。”
孫客用衣袖拂去她手上的熱汗,道:“你竟還會怕?”
“怎的不怕,那眼神,簡直是幽深可怖!”令知知誇大其詞,然後問他:“怎麼沒見到陳魚,她應當認識這承桑才對,怎麼不見她出來伺候。”
“許是出門了,她向來不喜熱鬧。”
“也是,等今日忙完了,給他們放個假。”她道。
“令掌櫃。”兩個面容姣好女生從廂房出來。
“這二位不是……”孫客扭頭看向令知知。
若是連這點小伎倆都看不出來,就妄我女扮男裝了那麼些年。令知知有些洋洋得意,給他介紹着:“今日台上演耳子媳婦和老倌媳婦便是她二人。以後,也是我們孔明樓的夥計。”
孫客還在疑惑先前不是說耳子歌都是由男子來演嗎,怎麼會是兩個年輕的姑娘之時,一聲短暫的尖叫突然從陳魚房中傳出。
“啊!”
怎麼回事?是陳魚的叫聲。
“不好!”令知知撇下兩個受到驚吓的姑娘,連忙拉着孫客進了廂房。
此時陳魚半癱在地,面色驚恐地望着那扇已打開的衣櫃門。裡面裡面赫然躺着一具滿臉鮮血、死不瞑目的屍體。
令知知沖過去扶起陳魚,拍了拍她身上的塵土,安慰道:“不怕。”
應該是回過神來了,陳魚的臉上又恢複了一如往日的平淡,但手有些許的顫抖。
“是、這好像是,是張簡。”那倆個跟着跑過來的姑娘指着屍體哆哆嗦嗦地說。
令知知皺着眉頭道:“你們慢慢說,這是誰?”
二人到衆人面前行了一個禮,其中穿藍色長裳的女孩開口道:“這是張簡,是我們耳子歌的老闆,這幾日平日演老倌的左閱
告了假,于是我們老闆就頂替了他。”
孫客上前看了一下屍體,确認是今日演老倌的戲子,蹲着問二人:“不知二位姑娘如何稱呼?”
藍色長裳的姑娘說:“我二人都不曾有過姓名,戲班裡常喚我阿藻,我妹妹叫阿荇。”
令知知立馬走出房門安排小泥鳅和小蟹二人,一個看守大門觀察誰進誰出,一個照顧樓内客人,不得讓喜宴有任何差池。
“現在起不準任何人進到後院,閑雜小事差肖家下人去辦。”令知知下令。
“是!”
她面色不佳的回到房中,站在陳魚旁邊,試圖給她依靠。
阿藻聲音發抖道:“報官吧!”
阿荇也準備說些什麼,被令知知打斷了,“不行!”她和孫客如今的身份,還是不宜被察覺的。
令知知解釋道:“今日是肖家大婚,若是讓那些仵作什麼的進來了,不是晦氣嘛!”然後她在心裡默默向仵作們道歉。
“這個張簡,平日裡可有得罪什麼人?尤其今日出現在我孔明樓内的人。”孫客起身轉移話題道。
阿藻道:“得罪什麼人?好像……”她剛想搖頭否認。
“剛剛入席的承桑栩。”阿荇面色慘白,卻目光如炬地看着令知知道。
但不知為何,陳魚突然一怔,捏緊了旁邊攙着她的令知知的衣角。
令知知雖然不知為何陳魚今日如此奇怪,但大局當前,她隻能面不改色道:“你說是承桑栩?可是夢尋春處的承桑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