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野久作連忙點頭，同手同腳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西條沒繼續關注他，隻瞥了他幾眼後就繼續工作了。

于是幾乎是瑟縮着、顫抖着的夢野久作安靜了好一會，發現面具姐姐沒有繼續發作的迹象，才輕輕地、輕輕地松了口氣，終于敢放松下來了。他這才松開一直攥緊了的筆，低頭用劉海遮擋面容，看着已經有點被指甲弄出血的手掌，眼神又慌亂又茫然。

等等，這個面具姐姐不對勁。

他覺得太宰先生也很厲害很可怕，但哪怕是在發火的太宰先生也沒有面具姐姐吓人啊？不，與其是說更吓人，不如說是……不同的感覺？

夢野久作思考了一會。這個确實早熟又敏感、在精神力方向格外有天賦的孩子在心裡比較着兩人的區别，突然福至心靈的想到：是了，他是精神系方向的異能力者，能夠有底氣将他帶出來的，除了異能極其特殊的無效化，那最後可能的是另一個精神系異能力者！除了那種詭異的、面對異物的恐懼感外，他還覺得自己被精神層面全方面的壓制了，所以他才完全提不起反抗的念頭！

夢野久作偷偷害怕了一會，然後就大着膽子擡頭看了一眼。

西條這會正在鍵盤上敲打着什麼，快速連貫的鍵盤聲音很有節奏感。

他意識到這樣的舉動尚且還在她的許可範圍内。她并不是随意發脾氣，而是有劃清的明确界限。

夢野久作的心思迅速活絡了起來。

什麼會不會被關禁閉啊，那種事根本已經不重要了！他現在面前可以有一個，可能願意會教導他，把他徹底從那種境地中帶出來的人哎！

他心裡有些雀躍。

那他要好好表現了！不能讓面具姐姐讨厭他！

夢野久作在心裡給自己打氣，今天首次的、對卷子的熱情高漲了起來。

于是等西條差不多處理完工作時，就發現天色已經有些晚了，早就過了她規定的六點半。

她再一擡頭，就看見小孩已經趴在桌上睡着了，寫完的卷子整齊地摞在了一邊。

她關了電腦鎖好文件，過去拿起卷子翻了翻，發現不僅正确率提高了，連字迹都比下午那幾套的要工整很多。甚至夢野久作還自發核對了答案，換了不同顔色的筆改了錯題做了筆記，态度不知道比之前要誠懇多少。

她再看看安靜的、睡得很沉的小男孩，在心裡略微調整了教學計劃。

他不僅沒打擾她工作，沒主動提錯過的晚飯，還做完了額外的卷子。乖巧的小孩是可以有獎勵的。

西條屈指用指節敲了敲桌子：“醒醒。”

夢野久作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睡眼朦胧的一擡頭，在看到面具姐姐正站在他眼前後瞬間醒了過來。

他一下子試圖站起來，結果慌亂地磕到了桌角：“嘶、嘶——”

西條：“……”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磕到了。這桌子設計得是不是有問題？

她無語地指了指休息室的隔間：“裡面有洗手間。自己去清醒一下。”

夢野久作耷拉着腦袋，老老實實的去了。

等他回來時，就看到西條坐在了他方才的位置上，卷子已經翻到了最後一套。

西條放下卷子：“會用槍嗎？”

這、這是……

夢野久作無意識地絞着手指：“隻用過一兩次。”

“走吧，去吃飯，然後我送你回去。以後到了吃飯時間就說話，你還在長身體的階段，你聽話，我很高興，但沒任務的情況下沒必要餓着。”西條起身，将那沓卷子收了起來，“今天太晚了，明天下午我帶你去玩玩槍，應該還挺有趣的吧。”

“……”夢野久作那雙原本亮晶晶的眼睛忽然暗淡下來，感覺下一秒就能失落得哭出來。但他不敢為自己争取，隻能小聲說，“好的。”

“……”西條無法忽略他的表情，但她看了看時間，“你今天就想玩？等吃完飯得九點多了。”

夢野久作不敢故意裝可愛，隻能保持沉默。

“……”西條說，“……行吧，那吃飯吃快點。”

夢野久作的眼睛又噌得一下亮了起來。他高興地仰起頭，在對上西條沒什麼表情的面容後又下意識收斂了一點。他用力點着頭，聲音清亮又甜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