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津美紀和惠姐弟倆搬來了橫濱,西條的生活重心不可避免地向家庭偏移了一部分。
熬夜加班依然是家常便飯,但睡在宿舍或休息室是不可以的了,因為小孩子上學前需要吃早飯。下午放學時間對于打工人來說有點太早了,但如果任由西條自行安排時間,那她估計得經常在半夜推門回來。
開學沒幾天,西條就不得不感慨照顧孩子真是件麻煩的事情。
家庭主婦真是偉大的職業,以及,她小時候給哥哥省了那麼多麻煩,她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妹妹。
因為要跟着學校的日程安排來,提前去本部上班也成了不可取的事,于是西條的起床時間迅速地後移。她開始無師自通地卡點起床做飯,并開始意識到早上時間的珍貴——以往她可以自由安排時間,不管是四點還是十點出門,都沒人能置啄。
某個她不知道是星期幾,但确實是工作日的早晨,西條突兀地在鬧鐘響起之前醒來。
她關掉鬧鐘,翻身下床,有條不紊地從撿起椅背上搭着的絲質外套穿好,将小太刀收入袖中,然後悄無聲息地推開門。她赤着腳踩在地闆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單手扶着樓梯扶手,慢慢走下樓去。
一樓客廳内站了一個人,一個她從未見過的人。
那是個粉色頭發的年輕人,穿着淺藍色的睡衣和拖鞋,頭上有兩個形狀如同棒棒糖一樣的發卡,正背對着她站在客廳中,環視房間。他身上看起來沒有訓練痕迹,身高和體型都沒有優勢,赤手空拳,沒有武器,如果忽略掉居家的衣物,似乎就是個普通能在街上見到的年輕人。
但他出現在她家客廳。
而且是一瞬之間出現的。
西條打量着他,從背後慢慢靠近。
對方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存在,回身看過來。西條沒有錯漏那瞬間對方眼中的震驚。
“早上好。”西條隔着對方的綠色鏡片和他對上視線。
她笑了笑,溫和有禮地問候:“可以請教一下,您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家裡嗎?”
齊木楠雄:[……]
一般的敬語系會在這種時候也保持人設嗎?未免太有禮貌了點吧?
他定睛注視着眼前的人,忍不住地多看了一眼對方略顯私密的裝束,然後又自責地移開視線。這完全是好奇心驅使他的,是震驚之下的無意識反應,真的,他發誓。
[嗯……]齊木楠雄糾結着措辭,原本要說的内容此刻已經忘幹淨了,[其實……]
齊木楠雄突然一個後仰,避開了突然斬過來的刀鋒。他後退幾步,但對方也并未收手,幾乎是緊貼着他沖了過來,她唇角的笑意還算溫和,看過來的視線卻毫無溫度。刀鋒襲來的角度詭谲,破開空氣的速度奇快。她放空了大腦,思考的速度慢到了一定程度,僅憑身體本能攻擊。
在學校體育課上不善運動的高中生此刻用堪稱高難度的扭曲姿勢接連避過她的攻擊,硬生生将她的攻擊變成了描邊刀法。他看到那年輕女孩神情微變。
怎麼會……
她的心聲在此截斷。
下一秒,她攻勢一轉,齊木楠雄不得不開始警惕她左手握着的短劍,生怕她找準機會刺上來,然後短劍被折斷,他因此暴露了自己身體素質不同的事實。
這樣的一攻一守根本沒有意義,齊木楠雄很快就決定抽身,瞬間移動到客廳的另一端,然後再找機會跟她……等下?!
齊木楠雄的身影在半空中不正常地停頓了片刻,然後才突兀消失,憑空出現在了西條的背後。
他一臉震驚地看着西條。
……他居然在瞬間移動的時候感受到了滞澀感?!
被攻擊對象已經躲開了,那黑發的年輕女孩便直起身體,慢慢将手中的刀收進刀鞘。她回過身,深深地看了一眼齊木楠雄最後被刺中、然後被他反射條件伸手握住的短刀,露出了一個相當溫和無害的笑容。
因為那刀被他徒手捏變形了,仿佛它原本就是一塊柔軟的橡皮泥。
“真是失禮了。”她笑着說。
[…………]齊木楠雄竟有些語塞。
那你确實是失禮了。換個人來的話,現在已經血濺當場了吧?
黑發女孩将入了鞘的刀收進袖子裡,這樣從表面看起來她就變得可愛貌美又無害了。她随手撩了一把長發,将帶着些微弧度的黑發别到耳後,笑盈盈地望着齊木楠雄。
“能請教您的名字嗎?”她用有些好奇的語氣道。
這時她的心音已經恢複正常了,齊木楠雄能聽到她飛快地進行了幾個假設後又自己否決,甚至已經開始思考起數種如何解決他的備案。顯然他的實力超過了她的預期,導緻她異常戒備。
齊木楠雄覺得有點難搞。他開始覺得自己就這麼出現有點太過草率了。
提問沒有得到回答,西條也沒有在意。她的手攏在袖子中,依舊微笑着開口:“那麻煩您……”
她突然感覺到不對,指尖像是被燙到了一般。西條當機立斷将手中的東西甩了出去,然後下一秒,手機在空中飛速升溫而後爆炸,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小型的爆炸就這麼突然發生了,被炸開的細小金屬殘片飛濺,帶着驚人的熱度和些微的黑煙,其中一小塊殘骸還滾落到了西條腳邊。她默不作聲地往旁邊讓了讓,免得自己被燙到。
她再一擡頭,就看到粉頭發的年輕人正幽幽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