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察覺到她耐性即将告罄,森鷗外終于回答了她的問題:“太宰君剛走,你要是早二十分鐘打過來,說不定能和他聊聊天呢。”
西條:“…………”
開什麼玩笑,是你說不定能有好戲看了吧。
她稍微算了算時間,感覺事情不大妙。如果他早上就回來了的話,太宰治很可能在孤兒院待了超過兩個小時。他回橫濱這麼久都沒去探望過森鷗外,今天突然師徒情意大爆發,臨時起意跑去和他叙舊?
絕對不可能。
就算太宰治能做得出來這種事,如果他真的隻是去叙了舊的話,森鷗外不可能是這副明擺着要逗她的态度——雖然森鷗外平時也喜歡逗她,但他手上捏着把柄的時候,說話底氣總是格外足。
西條郁悶壞了。她隻能不情不願地和森鷗外繼續對話:“就算我問說你們聊了什麼,你也不會告訴我的對吧。”
森鷗外低聲笑了起來,然後他似乎起身走動了幾步,再然後背景聲音變得有點吵雜,西條隐約聽見了愛麗絲的聲音。
“太宰君真的隻是和我叙了叙舊。”森鷗外說,“你要不要偶爾也來探望我一下?愛麗絲很想念你呢,多佳子。”
森鷗外叫她多佳子,西條不喜歡這個稱呼。
他最早是用對女性的稱呼‘醬’來稱呼她的,西條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但等她過了13歲生日後某天突然發覺,森鷗外這家夥的狩獵範圍……是12歲以下的幼女啊!
再結合他對除她以外、包括紅葉姐在内的所有人用的都是‘君’的這個事實,西條直接就是一個破防。
……森鷗外,一個在她成長道路上帶來過太多創傷的人。
彼時的西條已經是他這位新任首領手下不可或缺的好用異能力者了,所以在發現她對這個稱呼相當有意見之後,森鷗外便折中地去掉了稱謂,讓她成為了唯一一個被直呼其名的受寵愛的部下。
——太宰治曾因此對西條進行了狂風驟雨般的無情嘲笑。
許久不見這個稱呼,西條郁悶了一會,然後才問:“……為什麼?”為什麼是這個時候叫她過去?
“因為他很可能馬上要去找你了哦。”森鷗外笑着說,“沒辦法,我聽福澤殿下說起了你的事,對你的成長深感欣慰呢。”
西條:……??
森鷗外吃錯藥了?還是說她果然好人有好報,福澤谕吉替她在森鷗外那要了個人情之類的??
西條便不再繞彎子:“你到底跟他說什麼了?”
“就說了說一年前的事。太宰君知道了,知道你對我憎惡到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刻除之而後快的事了。”森鷗外說,“果然是當局者迷,那麼聰明的人居然用了一整年時間才想明白,你是因為他才沒有殺掉我的。”
西條沉默不語。
森鷗外稍微扯開話題:“說實話,當時我也很意外。”
“……”西條冷淡地說,“你畢竟是他的老師。”
森鷗外調侃:“我難道不算是你的老師嗎?”
西條面無表情:“反正我是不會這麼叫你的。”
對方又笑:“真是不誠懇啊,多佳子醬。”
西條光速炸毛,語調略微有了波動:“你煩不煩!”
——她隻認蘭波當老師!!
對面忽然由遠及近傳來小孩子們的腳步聲和笑鬧聲,屬于孩童的音色被風聲裹挾着傳了過來,其中愛麗絲銀鈴般的笑聲尤為突出,她還‘林太郎林太郎’地叫了兩聲森鷗外。
“反正他現在知道了。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件事,他可是又懊悔又高興呢。愛情真是可怕的東西,甚至都讓他顯得有點傻乎乎的了。”
森鷗外沒有回應愛麗絲,而是對着電話這邊的西條感慨道:“我就說了他喜歡你。我早就跟你說了,你當時偏不相信。”
在那孩童的歡聲笑語的襯托下,這總能在黑暗血色的夜晚聽到的聲音變得格外陌生,陌生得像是在幻境中聽到的一般,讓人有種不真實感。
西條沉默地盯着牆角看了好一會,才冷笑着說:“我現在也不相信。少看點年輕人的熱鬧吧,你這沒品的大人。”
惡狠狠地丢下這句話後,她啪得挂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