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太宰治一進門就發現了她房子内的變化，尤其是後院裡多的那幾棵樹。

他啧啧稱奇：“真是好有閑情逸緻。”

他抱臂在落地窗跟前看了好半天，給予認可：“還蠻漂亮的。”

西條回以微妙的目光：那可不是嗎？開得最燦爛的那棵就是你的。

“這個季節開這麼燦爛？這什麼樹？打理起來很麻煩吧？感覺還會有很多蟲子。”

“不知道，好看就行。”西條說，“反正不歸我管。”

她說得可是實話，她确實管不了。那樹壓根不是活物，不生蟲不掉葉子，估計春夏秋冬都是一個樣吧。希望各位的好感度屆時能自覺掉下去點，免得冬天這樹立在這實在太顯眼。

太宰治沒能發現不對。他單純的以為是西條使用了鈔能力。

他扭頭過來，提出要求：“我想吃螃蟹！”

好像是到午飯時間了。

西條看了眼時鐘：“你自己點外賣。”

“不好——！”

她做的螃蟹跟店裡的口味不一樣，還可以任選做法。店裡做得到嗎！

“不，我不做！”西條态度同樣堅決。

開什麼玩笑，好不容易津美紀跟惠不在家，她才不要做飯。偶爾做個一兩頓給哥哥吃那是閑情逸緻，每天做飯隻會讓這件事變成工業流水線——她對做飯的愛都快消耗殆盡了！再也不會有研究菜譜的興緻了！

她在家待着的時間本就不長，成天吃外賣會更加喪失家的氛圍，所以西條一般早上會準備好早餐，有時甚至會替他們準備好午飯的便當，也看心情烤過一兩次點心方便他們帶去學校。晚飯時間她一般都不在家，有時候津美紀會自己做點吃的，更多時候則是會點外賣，或者幹脆由川城帶點食物或點心上門，順便監督小孩子有沒有認真吃飯。

港口mafia周末當然是不放假的，所以西條是七天無休。但小孩子周末是不上學的，所以她隻能選擇性地翹一天到半天不等的班，通常這個時候才會進行一些傳統意義上的家庭活動，比方說……監督小孩子寫作業？陪玩？出門散步？反正不比上班輕松。

西條把自己往沙發上一扔，癱在那裡就起不來了。她難得有機會白天休息。

……唉，照顧孩子真的是件很麻煩的事情。

太宰治對她的慘痛經曆一無所知，隻悠閑地溜達到沙發跟前來，俯身觀察她奄奄一息躺在那裡的模樣，看表情是覺得有趣。西條進門之後已經摘掉面具脫掉外套了，察覺到太宰治的靠近，便懶洋洋地掀開眼皮瞥了他一眼，跟他對視幾秒後，不情不願地說：“不……你換個地！”

她都躺下了！讓她起來也太過分了！

太宰治笑了兩聲，放過了她。

他繞到側邊的雙人沙發坐下，取出手機準備打電話訂餐：“你要吃什麼？”

“随便。”西條懶洋洋地說。

等他打完電話，西條才慢吞吞地說：“來都來了，今晚住下？”

“……！”太宰治在松弛中警覺了一下，“還能見到明天太陽的那種？”

“當然。”西條不明所以，“要不然誰去東京幹活？”

她說着說着才想起來：“哦是哦，我的辦公室毀了，但你原本就是在東京的啊。要不你下午回去上班？我看那邊的情況好像也有點緊張起來了。”

“才不要。要是我一天不在分部就出問題的話，那就讓他們都去死吧，一群沒用的廢物。”

“……”西條打了個哈氣，沒有回話。

客廳采光極佳，午後的陽光溫暖怡人，她便靠在抱枕上昏昏欲睡，睡眠不足和積蓄的疲憊都在這樣悠閑的時刻湧了上來。西條高人是練不出肌肉的體質，她其實也是，再加上她骨架不大，這樣軟綿綿地躺在沙發上，就顯得更加纖細了。

周圍是熟悉的環境和熟悉的人，西條半點警戒心提不起。沒幾分鐘，她就快要睡着了。

趕在她真的陷入睡眠之前，她感到沙發下陷，有一部分陽光被人遮去了。這讓她稍微清醒過來，不過并沒有睜開眼睛。

有人動作輕柔地握住她的右手手腕，用不容抗拒的力道往外帶，于是西條隻能不情不願地跟着側身。她原本是往右邊躺、将右臂壓在底下的。

太宰治暼她一眼，解開她的袖口把右手小臂的袖子往上卷，伸手撫上了那道長長的疤痕。

他的手指有點涼，讓西條不自覺地縮了縮手。

“什麼時候？”他低聲問，“……去年？”

他去北美待了接近一年的時間，此前沒有這道傷，此後沒聽說她有去醫院處理過傷口，那就隻能是那段時間了。

西條默不作聲。

“……”太宰治難得有點無力，“你都這樣了，你還問我為什麼不生氣？”

西條無聲地睜開眼望着他，眨了眨眼，還是沒說話。

太宰治想了想，翻出個以前他們從未提過的舊事來：“最初是我将你是異能力者的情報告訴了森鷗外，你為什麼不生氣？”

他發覺了西條的異能力效果，告訴了森鷗外，森鷗外覺得她是有用之才，于是上門招攬。野生的異能力者可是稀罕生物，他不吝啬用點威脅的手段，直接導緻了她走上如今這條路。

如果是森鷗外是主要因素，那他起碼也是個必要因素。但她對他們兩人的态度截然不同，甚至也沒因此找過他的麻煩。

“哈？”西條微微皺眉，“這是兩碼事吧？”

在那件事裡，太宰不過是達成目的的手段而已。

太宰治用指尖點點她手腕内側，帶來一片并不強烈的酥麻感。他語氣不鹹不淡：“那這個呢？”

她重傷他，讓他在醫院裡躺兩個月，也不過是她達成目的的手段而已。他介意的一直是她做出的選擇，可從來沒有介意過這個。

西條又是皺眉。

這個問題看起來讓她很不愉快，她垂眸思考了片刻，才微微擰眉：“不是一個意思……吧？”

怎麼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