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程度的親密接觸完全在她意料範圍之外,太宰治能察覺到她此刻有點理智不在線,動作幾乎都靠本能支持。她那雙同深海一樣深邃而令人迷醉的眼睛半睜半阖,正無意識地凝視着他,眼裡隻能看到他自己的影子。于是他一時間猶豫了起來:他有點想看她更加迷亂的模樣,又有點想看她理智回籠惱羞成怒……
察覺到他的停頓,西條猛地回了神。
她危險地眯起眼睛,擡手不輕不重地掐了他一把,然後在等待片刻、沒得到任何反饋之後幹脆咬了他一口。太宰治嗷了一嗓子放開她,而重新得到活動空間的西條蓄力屈腿,膝蓋往他腹部一撞,直接讓人痛得捂着肚子跌下了沙發。
恰逢此時,正門外的門鈴被按響了。透過薄紗窗簾可以隐約看到外面提着盒子的人影。
西條試圖起身,在進行了一次深呼吸後,發覺自己遠比想象中要失态的家夥确實如太宰治所想的惱羞成怒起來了。她在别人面前隻能抿緊唇闆着臉裝淡定,但在太宰治面前,如果不介意事後被嘲笑的話,她完全可以肆無忌憚地表現出來。
于是她沒好氣地罵道:“起來!别裝了,我根本沒用那麼大力氣!”
——她原本是想的,但稍一動作就知道自己那下完全失了力道。于是她假裝一切都在自己預料之内。
西條擡手用手背貼了貼臉,發覺臉上熱度驚人,而且眼角有點濕潤感。她預感自己現在的樣子不會太适合見人,于是隻能惡狠狠地說:“你自己去拿!吃你的螃蟹去吧!”
賣慘失敗,太宰治五指順着發根撩了一把頭發,坐了起來。他跪坐在沙發跟前,歪頭撐着臉看她:“生氣了?”
西條對自己目前的樣子有多糟糕毫無概念。她隻怨念地看了太宰治幾眼,惡意揣摩他是不是在裝可愛,然後小小地鼓起臉頰扭過頭,否認道:“沒有。”
于是太宰治低低地笑了一聲,然後在門鈴又一次響起之後,在西條催促的目光下起身,去打開了門。
他對着外賣員露出了格外陽光燦爛的清爽笑容,笑着道:“哎呀,抱歉抱歉,久等了。”
雙手費勁地提着超大個袋子在門外等待的年輕外賣員看着他這副春風得意的模樣,隻能扣出個省略号來。他的眼神順着打開的門往屋内一瞟,瞬間被屋裡的内飾震驚到了。這片街區的房子硬件上已經足夠昂貴了,軟裝更是離譜啊,坐在沙發上隻能看到側面的年輕女孩的身姿也相當窈窕,唔,她好像轉過臉來了,側臉也……
太宰治橫跨一步過來,擋住了他的視線。
外賣員對上這個黑發男人驟然陰沉下來的眼神,瞬間被這可怕的氣勢吓了一跳:“啊,不、不……抱歉,這是您的餐點。”
他迅速地遞交了餐食,然後飛快地轉身騎上車跑路了。
太宰治哐得一聲關上門,黑着臉走進來。西條已經去浴室整理過自己,然後拿來了餐具碗筷,站在餐桌前。她并不問他發生了什麼,隻看了眼時間,然後催促他:“吃快點,隻給你一個小時。幼稚園兩點鐘下課,今天我得去接惠。”
太宰治倒是有聽說過這兩個孩子的名字,沒對此發出疑問。
他解開袋子,依次取出餐盒:“哎?他每天都這時間下課嗎?那也太麻煩了吧。”
“平時會讓他待到津美紀下課,不過最近他說想提前回家。”西條看過來一眼,“你跟我一起去。”
太宰治:“…………”
啊,看這祈使句。剛剛放肆的報應來了,不然的話她找人幫忙的時候還是會稍微說兩句好話的。
“好的。”他模仿草食系弱弱地應了一聲,然後恢複正常的語調,“有事?”
說到這個,西條就微微皺眉:“有點。”
“他似乎說……城市裡有一些奇怪的東西?”西條說,“他最近有點奇怪,周末也不願意出門,還是我發現他身上多了跌倒的傷口,問他之後他才跟我說的。他說街上很多都是,學校裡也有,長得很醜很奇怪,還會莫名追着他跑,感覺很危險的樣子,隻有在家裡才看不到……但問題是我也看不到?津美紀也不行。”
太宰治将擺了大半張桌子的螃蟹擺出來,露出了一本滿足的神情,嘴上還要用略顯薄涼的語氣說着刻薄話:“确定不是小孩子胡言亂語?看不見的怪物什麼的,倒是很像小孩子的诳語。”
“應該不是。我帶他出門轉了一圈,看他的狀态不像是裝出來的,視線也确實會落在沒有實物的地方。”西條看着太宰治興緻勃勃地解開手腕的繃帶,洗幹淨手後撸起袖子坐下,一副要大吃一頓的模樣,隻能拿起水瓶喝了口水,壓制自己想要撇嘴的沖動。
于是在太宰治拽下一隻鉗子,嗷嗚一口咬了上去的時候,西條移開目光,敲定行程。
“總之,隻能先排除一下是不是中了能看到幻覺的異能力,然後再看那些到底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