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作之助從店員手中接過塑料袋,瞥了一眼旁邊在端詳屋頂房梁的太宰治。
他回頭看了一眼,見兩個孩子沒在關注這裡,便問道:“你不是回橫濱了嗎?畢竟快到年底了。”
他雖然沒有加入港口mafia,但他身邊有港口mafia中職位不低的朋友。他雖然不刻意打探,但多少也對他們的日程安排有所了解,而且不管組織或大或小,到了年底,總會有許多瑣事。
太宰治收回目光:“啊……”
他語氣淡淡的,像是若有若無地歎了口氣:“這邊走不開了啦。”
他像個普通公司員工被要求加班了一般抱怨道:“資本家真是的,麻煩的很。”
織田作之助平靜地看了他一眼。
盡管目前過上了規律而安定的生活,但有些習慣是不會輕易改變的,尤其他并沒有完全抛下過去的生活。情報和武器對于他們這類人來說是必需品,佐井給了他充足的資金支持,他可以直接去找情報販子撒錢拿情報,所以織田作之助對最近發生的事并非一無所知。
東京的地下世界最近暗流湧動,隻是随意翻看情報就能發現有些内容一天三變,好些組織的活動軌迹和目的變得相當奇怪,有些是因為被誤導被利用了,有些是因為……單純已經被噬空内部、變成别人用以藏身的外殼了吧。
單從太宰治找他喝酒的頻率來看,織田作之助就能推測出東京分部的近況了。他能悠閑地晚上随意出門,那八成是已經成功安插下去不少人手、準備坐收漁翁之利了。
“馬上就是新年了。”織田作之助說。
太宰治看着他,淺淺地笑了下:“知道,安穩過年還是能做到的。”
——反正不能放下心過年的又不是他們。
織田作之助沒再多說。
他們畢竟不是一起共事,說起這些事來總會保留一些距離。
他想了想:“回頭一起聚一聚?你們沒在吵架了吧?”
他對此事的記憶還停留在八月份佐井過生日的時候。
“噗。”太宰治被他逗笑了,誇張地揚了揚音調,“什麼啊,原來在織田作眼裡,我們之前那是在吵架嗎?”
織田作之助困惑道:“不是嗎?”
太宰治欣然應下:“你說得對!我們已經和好啦!”
織田作之助略感疑惑,眨了眨眼看着他:“那……”
“不過還是算了吧。”
太宰治神情淡下來:“我也沒那麼多閑功夫。”
織田作之助:“……”
織田作之助:“你們……又吵架了?”
太宰治:“……”
織田作總是這樣,一句話就能打破他的情緒。他略微感到無語,又因此覺得有趣,于是定定地看了幾眼織田作之助,而後眼中漾起笑意。
“是或不是都無關緊要啦。”他笑眯眯地說,“說起來,織田作的文稿寫得如何了?上星期你還說差不多了呢,我是不是終于能看到了?”
他露出了像是小孩子偷吃到糖果那般得意又竊喜的神情:“我比安吾還要更早看到呢,我是第一個讀到的!”
“……”饒是織田作之助再天然,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說‘我已經給佐井讀過草稿了’這樣的内容。他欲言又止,目光遊移了一瞬,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但太宰治是何許人也,他讀懂一個人從不需要依靠語言。
于是下一秒他就叫喚了起來:“織田作!!”
織田作之助立馬誠懇道歉:“抱歉,之前還沒能寫到成稿的時候,給西條小姐看過一次。”
太宰治表情扭曲了起來,然後幽幽地盯着他:“下一篇小說我要第一個看。”
織田作之助:“唔、嗯,好的。”
“說定了哦?”
“嗯,下次一定先給你看。”
太宰治這才神色稍霁。
如果坂口安吾在這裡的話,他八成會替兩人補上吐槽,說些‘既然是構思階段,中間删改重寫那麼多次,其實和成稿其實差距很大啊。你隻要拒不承認就可以了吧?而且為什麼非得要給他第一個看啊?’這樣的内容,然後再由織田作之助一臉茫然地回應些什麼。可惜的是,他目前不在這裡,于是便隻能看到太宰治眼中笑意流轉,然後神色輕松地放過這個話題,獨留織田作之助在那檢讨自己。
“謝謝惠顧——”
店員的聲音拉回了織田作之助的注意力。他微微偏移過視線,看到小小的孩子正踮着腳尖接過東西,然後将銀行卡妥帖地收進了口袋裡。
織田作之助略略一愣,然後溫和地笑了笑。
見到他這個笑容,太宰治‘噫’了一聲:“織田作,你笑得一臉父愛。”
這一句話将幾人注意力都拉了過來。
織田作之助屈指搔了下面頰,居然有點不好意思:“這樣的嗎?”
因着這個反應,太宰治臉上神情空白了幾秒。惠的表情倒是古怪了起來,而津美紀隻是表情如常地看向織田作之助,眨眨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最先提出這一點的家夥反倒迅速且良好地接受了這個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