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有些事情必須要做完。”
他說完這話,立馬就在心裡盤算張煜接下來的反應,想了萬萬種可能,都沒想到等來的是一個滿懷的擁抱。
張煜撲進他的懷中,手從他腰上環過去,将他往自己這邊一帶,兩人就這樣相擁在了一起。
“你這是……”
張煜歎了一口氣,說:“謊話說的太多,自己還記得過來嗎?你到底在隐瞞什麼編造什麼,小爺我都會挨個挨個查清楚的,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再給你論罪量刑。若是十惡不赦了,那就關進屋子裡,一輩子都不準離開我半步。”
袁禧驚駭不已,眸子中那一抹熄滅良久的光似乎又被點燃了,可惜棺中一片漆黑。
他的手懸在半空,遲遲不敢落下,就算聽到這番話,心中隻覺得山風過境,洪水霎時間拍飛碎石,将萬裡山河的豪邁都唱響了。
他僵住了,徹徹底底地不知所措了。
張煜溫聲細語,恍若隔世:“我的小跟班長大了,受了委屈要記得說,有了心事也不要悶在肚子裡……”
張煜的手在他的背後來回撫摸,像是在安撫一個受驚的小孩。袁禧這隻始終警惕、始終狡猾的豹子,把全身的棱角都拿來對付世人了,沒想到有一天還能被徹底軟化。
他的手到底還是沒有放下。
他知道,自己隻是來陪他走最後一段路的,走的不是張煜的亡命路,走的是他自己的絕命崖。
他站在斷崖之上,已經是箭在弦上了。
棺材似乎有異動,被人搬運着,有些颠簸。
外面傳來對話聲。
“加把勁,早日把這對新人送到。”
“咱們村裡好多年不見這樣的大喜事了。”
張煜不明白,所謂的“把新人送到”是什麼意思,難道這裡的風俗是把新郎新娘裝進棺材裡一起送入洞房嗎?那還真挺别緻的。
袁禧:“這是把我們送去燒死。”
張煜一驚:“什麼?”
“難道那個老太太就沒給我留活路嗎?”
袁禧:“留了,但不是這條。”
“什麼意思?”
“新娘八卦陣,你所在的是死門。”
“?!”
張煜不學無術,就算是前世為神的時候也是這樣,所以他連簡單的一個八卦陣都看不明白。
袁禧不奇怪,畢竟前世他什麼真本事都沒有教給他。教也就是随手拿一本典籍功法,拍在他的頭頂,說一聲“修行靠個人”,哼唧一聲就又去喝酒了。
袁禧時常懷疑他自己恐怕都并非很懂,但偏偏這厮靈竅開的奇葩,靠自己喝酒打牌吹牛皮的修行之道悟出了一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功法,遇見惡鬼大妖什麼的也是随手擺平。
就連擺個陣法也從來不按常理出牌,經常是随手拈花摘草,看着隻是漫不經心的鬼畫桃符,但真正運作起來作用不容小觑。
這人是個天生的奇葩,衆神裡的奇葩,也是凡人裡的奇葩。
所以怪不得他放着好好的神仙不當,被貶做凡人還甘之如饴,放着好好的神格不要偏要去觸怒天界,最終落得個天譴的下場。
奇葩驚訝:“那你還過來?”
袁禧:“難道看着你去死?”
張煜打趣:“你不是最想我去死嗎?”
袁禧又不說話了。
張煜也閉嘴了,他真想扇自己一耳光,真是嘴賤讨人嫌,欠的。
“開玩笑哈哈……你要是現在還想讓我死那我可不答應啊,還沒活夠呢,等我這輩子活完了再跟你在陰間恩愛相守哈!”
袁禧無語,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厚顔無恥,張煜就是那種典型的嘴在前面飛,腦子在後面追的人,可惜他地溝油勾兌的垃圾食品吃多了,腦子飛不動,幹脆就任由那一張嘴在前面裸奔了。
袁禧:方才的溫情隻是幻覺,你以為他長心了,其實是長嘴了。
張煜:“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呐?我不會被燒死吧?你是鬼你應該沒事。對了,你是鬼啊,能不能跟他們去談談,都是老鄉,放我們一馬呗。”
“……”
“我在人間用的人身,一般不用真身。”
張煜:“特殊情況,特殊對待。”
“不行,在除了幽冥以外的地方用真身,都會被天界發現……”
張煜狗鼻子靈,一下就嗅出了這話的另一層意味:“你什麼意思?天界對你怎麼了?”
“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