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胖爺要去審問張達之時,周知棠早已叮囑過,屋内機關重重,切勿萬分小心。
将小六晾在門外等着,胖爺欲想從屋頂躍進去,然而事實是低估了周知棠的實力,以至于不是自己躲得快的話,雙腳就要交代在這,今後要讓媳婦推輪椅照顧自己了,從此家庭收入微薄,說嚴重些便是妻離子散。
雙手叉腰站于門前,胖爺雙手撐腰,望着門上大咧咧的無名牌匾,連連啧歎,“小六,你說這張達葫蘆裡買什麼藥?”
“胖爺,我不知道。”小六大着膽子上前,伸手敲門,片刻後仍舊鴉雀無聲,“張達!張達!”又嚎叫了兩聲,仍就無人回應。
“啊!”小六吃痛捂着額頭,努嘴委屈,“胖爺,你敲我額頭幹什麼?”
“吼那麼大聲,生怕别人不知曉張達在這是嗎?”胖爺又欲伸手敲擊,小六側身做好躲閃準備,一臉委屈狀。
胖爺收手,“門被反鎖了,進不去了。”提劍往屋後面轉悠一圈。
最後兩人在那狗洞前戰立不安。
胖爺一把劍抱在懷中,“我堂堂大理寺鋪頭,今日要鑽狗洞不成?”
小六蹲在一旁,通過那狗洞看到院子裡種的花花草草,鮮紅粉綠的,一看就是主人細心呵護的。“胖爺,你又不是沒有鑽過。”
小聲呢喃也進了胖爺耳旁,他擡腿輕輕踢了踢小六的屁股,“說什麼呢?”
小六閉口不談,豈止鑽過狗洞,還掉過糞坑呢。
“我說,我先鑽進去。”這洞口小,以小六的身軀很快就滑溜進去了。
胖爺身軀魁梧,堪堪卡在了洞口處,“小六,拉我一把。”弄得如此狼狽,胖爺牙縫擠出一句。
小六起身拍了拍屁股,過去拉住胖爺的手,往後一拉,毫無動靜。
胖爺擡眼,見他使出郎全身力氣,已然是滿頭大汗了。
屏住呼吸,他收縮腹部,借着小六的微薄力氣,終于是滑溜進了這狗洞。
院子不大,卻是風花雪月。
兩人沿着小路往前院走去,隻聽見“嘎嗒”一聲,“吱呀”一聲,是門開的聲響。
那張達搖着輪椅,将門開了一條小縫,遂見無人,又很快關上。
待轉着輪椅回頭,六目相對,面面相觑。
茶香飄逸,鳥語花香,一個小型的世外桃源。
和上次他們來做客般,一切都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桌子椅子是他們搬出來的,茶水也是他們熬煮的,喝茶賞花,雖是惬意的生活,他臉上總是挂着絲絲悲切。
胖爺來之前揚州那邊的信息也傳過來了,“張達,生于揚州,你母親雲娘是被揚州一個富商贖身而脫離苦海。”
“而你呢,母親雖去世得早,但作為孤兒的你,即使淪落到了吃百家飯的時候,依舊能在書塾讀書。”
“那書塾的老先生覺得我是讀書的才人,免費讓我讀書。”張達嘴角噙着笑意,緩緩回道。
“張達,我們都已經派人去揚州仔細調查了,若是沒有證據,我們也不必胡說八道。”小六翁聲翁語。
“六鋪頭,你既然都有證據了,何必還問我。”
胖爺腳忍不住屈起搭在凳子上,一手搭在膝蓋上,一手扶在劍柄是,劍直立而站,微擡下巴,“張達,聰明人不打啞迷,楊庅臨是你的親生父親這一事,你是何時知曉的?”
當日号稱揚州富商将雲娘贖身的人就是楊庅臨,他老家是揚州的,在揚州的生意做得不必京城差,盤根錯節的都是和楊家有關。
“我的親生父親,什麼算是親生父親?”他反問,臉上僵持着淡淡的笑意,眼底陰霾略過。
胖爺見此事是聊不下去了,趕緊就換了話頭,“關押你的人出現了沒有?”
“既然那人迷昏了我,将我往這帶,他怎會輕易露面。”張達回。
小六坐在一旁一言不發,将他從上而下打量了個遍,一來一回的問話頗是天衣無縫。
胖爺抿唇,稍頓片刻,直言不諱,“我猜想你和楊庅臨應該是互相知曉對方的身份,或許在你踏入京城的時候,你就知曉了他的身份,我又猜想,應該是你母親雲娘告知你真相的,而楊大人的生意大多是送往揚州,其中一處店鋪,更是合作了十幾年,就記在你的名下,這件事或許你自己都不知曉,是雲娘留給你的。”
”你日子清貧,想來是替你代理的那人給貪污了去,而你能讀得起書,想來是你親生父親的功勞。”胖爺将從揚州搜刮得到賬本遞給他,“你不說,但我們找到了證明。”
張達身子前傾,接過那賬本,摸着那簿冊,良久還是沒有掀開。
小六起身過去準備拿回賬本,待他遞過來,小六手往回一縮,那賬本就落到了地面上。
“張公子,對不起,是我手笨沒接到。”那賬本就落在他左腿邊,小六蹲下,一手繞過他膝蓋窩微微擡起,隻差一點就撿到了他的賬本,又察覺到他完全放松下來了。
四指屈起,快速在他膝蓋下方輕輕一敲,隻見右腿即刻翹起又落下。
微小的動作落在兩人眼中,胖爺起身大步上去,“你的腿是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