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荷葉猶豫幾分,剛想拒絕,謝淵又啟唇相勸,“這點心有些小家子氣了,深更半夜的,帶着你去酒樓吃飯怕是有些僭越了,這點心隻看作一份小小的薄禮,我們也算是半個朋友了吧!朋友之間分些力所能及的吃食可以吧!”
“謝謝!”毛荷葉雙手接過,盒子大小隻有巴掌大,但重量不輕,光是這盒子就比點心不知貴上幾倍,外頭又雕刻了些牡丹花點綴,鑲嵌了幾顆翡翠珠子。
她打開盒子,直接拿出了一塊點心,剩下的連盒帶點心都一齊歸還,“既然是朋友,那就一人吃一塊吧!”
“好。”謝淵常常吃這口味的點心,但今日的更甜些,“曾府裡給曾姑娘下蠱的人有線索了,很可能是她前些日子招進府上的丫鬟,叫芙妹,在她的房間裡找到了下蠱的工具,可惜人早就跑了,現在懷疑這名字也可能是假的。”
“那曾姑娘如今如何了?”毛荷葉那塊點心很快下了肚。
“醒了,人有些憔悴,要多加休養。”
這個夜晚并不太平,胖爺剛剛躲進被子裡,手剛攬上媳婦的肩身,院子裡就穿來了敲門聲,置之不理的後果就是引來接連不斷。
海氏推了推胖爺,“去開門,萬一是大理寺的人呢,萬一是跟案子有關呢?”
“不可能的,再說了這段日子輪到宋少卿的人守夜了,出事也不會找我呀!”胖爺手一橫,拉過被子。
下一秒,又被海氏狠狠拉下去,厲聲責備,“去開門,我的意思是外面那人一直敲個不停,吵醒了女兒和兒子怎麼辦,明日還要上學堂,要讓他們睡個夠。”
媳婦這話說得在理,胖爺即刻就從床上爬起,随意攏了一件外衣,就往外走去,月色打在人身上,胖爺哈欠聲接連不斷。
怒氣騰騰的打開了門口,見到了兩手提着酒壺的靳剛,“大半夜的不睡覺,你瞎折騰什麼?”
話落,就見往日堅強,泰山前不動聲色的男人落下了淚水,輸錢也不見他哭得如此狼狽不堪。
“胖爺~~~”他唇角拉成了一條委屈的直線,若非端着兩個酒壺,隻怕一頭紮進他懷中,兩手摟着他的脖頸哭個昏天黑地。
胖爺擡手示意他後退,跟着往前走幾步,背手關上了門,“前方樹下的石凳去喝,免得影響我兒子、女兒睡覺。”
兩壺酒,兩個碗,胖爺見他灌了一碗又一碗,擡手攔下,“隻顧着喝酒,啞巴了,發生什麼事了。”
“大毛是真的不喜歡我。”靳剛雙眼迷離又苦楚。
這事他同自己說過,聽聞他喜歡大毛時,胖爺完完全全被吓了一跳,沒想到靳剛竟然喜歡男人,但本着勸解不成隻能尊重的原則,他就鼓勵靳剛大膽去追人,誰料這厮這麼慘,還沒有個開頭就結束了。
“大毛喜歡女人吧!靳剛,看開點,你的性别本就不占優勢,有一種愛是放手。”
“不是,是謝公子,他喜歡大毛,大毛好像也對他有情。”
一道雷又劈在了頭上,胖爺僵持兩秒,遂而端起桌面上的酒碗一飲而盡,又給自己倒了一碗,才勉強捋清了這個現實,“你的意思是,謝公子,你們去青州碰見的那個謝公子,你們三人,都是男人,然後成了一個三角形的圈子。”
靳剛擡頭,點頭。
“活久見,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見這事,從前以為是說書人瞎扯的,如今看來是現實,人家說書人原來隻是記錄者。”胖爺撓了撓腦袋,支支吾吾小心翼翼勸解着,“男女婚姻講究門當戶對,這是你同謝公子比的一個優勢,但這種感情吧,靳剛,謝公子家應該不會同意的,謝家什麼家世背景,怎麼會同意謝公子和男人在一起。”
“就算沒有謝公子,大毛也不喜歡我,胖爺,我真有那麼差嗎?”
“你不差。”胖爺趕忙回答。
“如果是你,會要我這樣的女婿嗎?”
此話一出,吓得胖爺擡手就朝他額頭敲擊,龇牙咧嘴,“我女兒才幾歲?你......”
“我隻是打個比方,但是胖爺你這意思,也是看不上我這樣的女婿的。”靳剛今晚的打擊又一個沉重的落下來。
胖爺反應快了些,看着靳剛如今黯然失色,失落,絕望的痛苦的摸樣,後悔剛才下意識的反應了,“假設啊,假設大毛是女的,謝家應該也不會同意大毛嫁給他們家做兒媳婦的。”
“如果是做妾呢,謝家應該會同意吧?”靳剛咽了咽喉嚨,鹹濕的淚水漫入了嘴裡。
胖爺覺得這人今晚特别不對勁,娶一個男子謝家不會同意,難不成同意謝淵納一個男人為妾嗎?
他擡頭看月亮,月亮又大又亮,張牙舞爪的看着人間百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