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百鬼比武,盛情邀請,賓至如歸。
蒼鹭山上,月光如至,荒山野嶺,鴉雀鳥鳴。
參天樹林遮掩了部分月色,周嘈黑漆漆的壓迫感蓋斜而下,沿着這條道往前繼續走去,鞋靴踩在雜草枯木搭以四周萬物生靈奏一曲合歡。
一直到出了這片樹林,眼前隐隐浮現出一塊空曠的草地,這便是邀請他們看戲的地方了。
可現下四周并未有人影,也并未無鬼影。
李煞躲在胖爺身後,雙手攏于袖内,饒是習武的他也對這陰暗令人生畏的環境而生敬畏。
“會不會是诓騙我們來的,還是怕了我們所以要放我們鴿子。”胖爺微微皺眉,在徐念深定住腳步時一同站直。
夜黑風高,周知棠心裡面的警鈴一直懸在心頭,越是如此,更要仔細些四周,無端生出的變化最是要人命。“放鴿子倒是小事,隻怕是背後埋伏。”
劍早已經出鞘,周知棠緊緊握着劍柄,同徐念深背對背靠着,做好了戰鬥姿态。
毛荷葉在隊伍末尾護着,由此形成了一個包圍圈,中心點站着李煞和沈傾傾,安靜的氛圍給每一個人心中都懸着一把利刃。
“你們瞧!”沈傾傾最先看出了不對勁,這片空曠的草地外圍種植着稀稀拉拉的幾顆大樹,那樹枝垂挂的藤蔓忽而發光發亮。
從一處蔓延起始,漸漸朝着周嘈散開,緊着環繞成一排,包圍着衆人,那發着幽黃的火光,星星點點懸浮在空中,火勢不大,更像是為了營造出一種氛圍。
這種氛圍就是為了接下來百鬼的現身,同那晚一樣,黑白長袍披在身上,在暗處漂浮出來。
隻一瞬間,兩方默契的騰空而躍,利刃雙雙出鞘,在月色下凜冽出殺氣騰騰的寒意。
那些百鬼霎時間朝着他們沖擊包圍,徐念深嘴裡的笛哨一吹,季綏便帶着人從四周包抄而來。
劍影相交,恍惚回到戰場之上,躍起又落地,地上的草塊被連根鏟起,那些人雖頑命抵抗,注意力卻始終落在李煞身上,劍劍直奔他去,誓要奪他的命。
周知棠的劍一揮而去,吓得面前的人匆匆忙忙往後退去,“他們要殺李煞,絕不能讓他們得逞。”
胖爺悶哼一聲,劍刺,那白色長袍下的骷髅架子散落在地,沈傾傾抄起地上的屍骸,如同長棍奮力一揮,面前的人退而折返,李煞聽到是要懸自己的命,求生意識也讓他的武力加倍百般,沉住氣息,拳頭急促落下,朝着靠近的人砸落,找準了穴位擊打。
對方的攻擊、所使的招數全都是徐念深所見過、所熟悉的,是軍營裡,對新兵的操練,五十具骷髅架子被五十個人操練。
這五十個人大半都是入過軍營的,徐念深不動聲色,隻刷刷刷的揮劍抗敵,絲毫未手下留情,狠厲而從容,那是戰場上得天獨道、渾然天成的力量,“逃兵,必誅殺!”
樹林内蕩着回音,敲打着他們心中的那抹牆壁,露出不堪一擊的赤裸裸的現實。
那黑色長袍包裹下的人影無端弱化,隔着層面紗雖看不出什麼悲喜傷恨情緒,但反抗的力量卻減弱了一大半。
他們以退為進,一面躲避着他的進攻,一面又尋着機會刺向李煞,兩方從最開始的僵持不下,到百鬼占盡了下風,徐念深手中的劍轉了個彎,“你們要找的李煞可不在這?”
那些人目光投向李煞,眼見着他褪下了人/皮面具,露出不一樣的面孔。
幾人面面相觑,彼時逃脫不掉,又無人主持大局,周知棠深感到不對勁,“調虎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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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棠領着沈傾傾、胖爺趕回武館時,正如他們猜測,對方也是做了兩手準備的,百鬼比武就是個幌子,實則另有其人去武館進行刺殺,所幸毛荷葉守在他身邊,但還是讓對方鑽了口子,李煞的雙手被骨折了。
大夫三兩下給接好,旁邊案幾上還放着新收到的信封。
“這是那人逃跑時留下的,”毛荷葉深表愧疚,是她武藝不高,才讓那人逃跑的,“那人身高和顧少卿差不多,又帶着銀色面具,招式狠辣,我和李老闆都招架不住。”
“是啊,我做的機關秘術都讓他給看破了。”顧景淮武藝不高,所以往機關秘術那處研究去了,彼時學到的都是一些簡單的機關,蒙騙些普通倒可以,對于那些眼光毒辣、武藝高強的自然是不值一提。
沈傾傾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了個遍,确認無礙,視線又重回李煞身上,“李老闆,這人你可認識?”
“不認識,也絕對不是我那亡故了的師弟。”李煞始終相信李賢師弟已經去世了,隐姓埋名來報複的劇情隻出現在他看過的話本上,自己身上絕對是不可能發生的。
這倒是奇怪了,無端的會報複在一個陌生人身上。
毛荷葉将拆開的信封重新拆開,遞交給周捕頭,“這信封上是挑釁的話語,也是那人逃走時留下的。”
這信封是挑釁信,信上仍就是雞血寫的,白紙紅字,說要把他李煞抽筋扒皮,做成人彘。
李煞氣得頭疼,又害怕又恐懼,叫嚣怒吼,音色顫抖,“我李煞是招誰惹誰了,要如此橫生報複我。”
“李老闆,我會加強人手保護你的,今晚在蒼鹭山也擒了不少人,事情真相也快要浮現而出了。”周知棠道,心中已打定主意讓季綏派些人守李煞了,這明晃晃的性命挑釁,公然就是不把人命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