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裡又多了五十具骷髅架子,幸運的是周嘈的墳墓并未再盜,也沒有出現上次鬧亂哄吵的場面。
沈傾傾和小六對這五十具骷髅架子全都給仔細摸查了一遍,那屍骸的傷勢,不是死于劍傷就是箭上,有一劍割喉的,也有一劍刺入心髒的。
又依着屍骸骨架大小,确定這些屍骸都是年輕男子,沒有女子。
胖爺蹲下,對這些骷髅架子一點害怕的心理都沒有,反而是有些親切,心酸,“要搜羅這五十具骷髅并不容易,難不成那人去别的地方挖掘了五十多個墳墓。”
沈傾傾望向胖爺,“我想應該不會,這些屍骸都不是正常老死的,而是被人殺死的,要準确搜羅出這些條件特征都符合的屍骸,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掘墳的話就是運氣問題了,如果他們真的去掘墳的話,那需要掘出多少具墳墓呀!”
顧景淮握着她的手,細心的給她擦拭消毒,動作輕柔,規矩得體,“胖爺,我夫人說得沒錯,真要掘出那麼多墳墓,早引起衆人的注意了,換一種猜測,若是同别人打聽來确定墳墓去掘,更加不可能,早被唾沫星子淹死了,這完全是大不敬,他們害怕你去搗亂人家的風水。”
他的手帶着暖意,劃擦而過自己的肌膚,加之距離的拉近,那股循序漸進的、無法忽視的暧昧騰升環繞着兩人,沈傾傾本想收回手,自己來的,但注意到胖爺和小六見怪不怪的神色,就知曉這件事完全是常态。
所以他們之前是有多粘膩,沈傾傾瞬間感到不好意思,宛如登台唱戲,下面的觀衆的視線牢牢黏在自己身上。
顧景淮也難耐内心的那股躁動的心緒,能清晰感受到他溫柔暖和的氣息,從前兩人的相處是自然而然,這些融化于心,絲絲縷縷慘雜的暧昧氣息自然的擴散在周身,全然不會感到别扭。
但眼下,顧景淮面對她,隻有一層妻子的身份,他深感不好意思,動作小心翼翼又得體,生怕僭越了。
可從羽亮那處打聽到的情況,這些都是他和夫人的常态,又暗暗給自己點贊,他倒是有教養,有做夫君基本的責任。
熱浪擦過耳垂,沈傾傾待他消毒完,即刻抽離雙手,又佯裝一副很忙的樣子,去檢查小六的驗屍筆錄。
毛荷葉和胖爺光顧着看那些骷髅架子了,哪裡注意到顧氏夫妻倆這别扭的姿态。
毛荷葉摸着下巴一陣沉思,想到近日看到的書籍關于戰場實事的,恍然一道,“能有大規模的屍體殘骸,又是被他人殺死的,那不就是戰場了嗎?”
“沒錯,就是戰場上身亡的士兵,”徐念深的語氣出現,幾人倏的起身,齊齊望向走進來的徐念深。
周知棠跟在他後頭,兩人一同審問了一上午,又一一确認了身份,那些人就是逃兵來着。
徐念深頓了頓,沉聲道,“刺殺李煞的那人名喚汪威,也是那些逃兵的頭兒,在軍營裡的官職不大,但手底下也是帶着五十多個士兵,前兩個月被派去執行一項秘密任務,結果不見蹤影,原來是跑了回來。”
那軍營的将軍還以為是暴露了被敵軍俘虜了,沒想到竟逃了回來,怪不得會出現猛火油這東西。
軍營裡出現逃兵,必誅之。
“這汪威和李煞有什麼關系?從軍營裡千裡迢迢跑回京城就是為着報複,這該是多大的深仇大恨。”顧景淮驚訝,一個在京城,一個遠在天邊,這都是扯上關系。
周知棠搖頭,“李煞說并未認識汪威這人,要麼就是李煞在說謊。”
顧景淮想起徐念深提起的話,若有所思望向他,又揣着答案問他,“徐大人,這汪威也是雲州人吧!”
“這汪威是雲州人,”徐念深回話,“恰逢也是從雲州逃荒出來的,至于和李賢什麼關系,那就要把他本人捉拿才能知曉了。”
李賢,汪威,年齡相仿,又都是雲州人,要硬說有聯系,也确實有些牽強了。
“不難找汪威這人,既然他放下了那信封,肯定是會找回來的,隻是我們要守好那李煞了,一定要做到寸步不離。”周知棠叮囑。
“那這些屍骸就找一個地方埋了吧。”沈傾傾道,徐念深點頭同意。
“不過這些屍骸的味道有些熟悉,有着香火紙錢的味道。”沈傾傾剛才就想說了,差點忘記了。
經師父那麼一說,小六狠狠點頭,“師父,我也是那麼覺得,”他不好意思撓了撓腦袋,“不過我怕自己是弄混了,我以為是我自己身上的味道呢。”
小六這話不假,他家當鋪就是做買賣香火紙錢的。
周知棠腦海中忽閃,敏銳察覺到不對勁,“沒錯,若真有這香火紙錢的味道,說明這屍骸之前是存放在這些地方的,否則五十具屍骸,随意堆在郊外的野草之中,早就吸引别人的注意了,再者這些屍骸保存得當,白透不泛黃又不被蟲子鑽孔,定然是精心存放的。”
“做這行的忌諱較多,京城裡做這生意的鋪面不多,要查起來也不難。”顧景淮一甩扇子,“徐大人,我這就去查。”
難得見他主動領命,徐念深點頭,又望向沈傾傾和小六,“保護李煞的事情交由我們,你們跟随顧大人一同去查這件事就是。”
周知棠見沈傾傾果斷領命,朝她輕眨眼,又看向顧景淮勢在必得,不怕鬼魂了?當真走出那陰影了。
可惜沈傾傾對于她眨眼的眼神誤解錯了,以為是顧景淮有什麼不對勁,循着她眼神望去,并無有其他異樣呀。
樂觀開朗,陽光熱情,風度翩翩的優雅公子,身姿纖細挺拔,穿着紅色官服更是端正一表人才,那盈盈一握的腰身不顯娘氣。
完全擔得起“貌若潘安”的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