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由皇子謀逆引發的動亂發生得很快,平定得也很迅速。
皇帝已死,叛臣被押解大牢,一應相關人員皆被處置。
其中三皇子府上人員也是該被連坐的,隻是柳側妃卻拿出了一份放妻書,擺脫了與三皇子的幹系。
可惜的是,她雖然能夠擺脫與三皇子的關系,卻否定不了自己乃威遠侯家眷的事實;根據威遠侯曾經參與的髒污之事,她也依然免不了被連坐受罰的後果。
這一系列流程下來,都是曾被皇帝下旨圈禁的太子在主導處理。
國不可一日無君,更何況現在的情況已經很明顯了。
于是簡單地走了三辭三讓的流程之後,原太子孟祉現在便已經是闆上釘釘的皇帝了。
商議之後,定于明年正月改年号為永和,新帝孟祉是為永和帝。
舊臣們對于這個曾經消失已久的新帝的印象,依舊還停留在之前:什麼溫文爾雅謙謙君子、讓人如沐春風之類的,看起來就是個很好說話的仁慈君主啊。
新帝登基伊始,帝臣之間是需要磨合一段時間的,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若是皇帝占了上風,那以後就是皇帝的一言堂;若是大臣占了上風,攝政權臣之位也不是沒可能。
哪成想,人家一掌權便開始為先帝年間舊案平反,頂着病弱的身體,幹些雷厲風行的事。
偏生禁軍統領已經明擺着是新帝的人,新帝将牢牢軍權抓在自己手中;許多大臣們一朝登朝議事,更是能發現原本不少看似中立的大臣,這回卻明确表達了自己心向新帝的傾向。
這還怎麼比?!
……
……
時間過得很快,朝堂政事已經完全穩定了下來。
在此期間,永和帝一手回撥舊事一手提拔能臣,朝堂不說是大換血,但也是煥然一新了。
除此之外,還有件事情值得一提,算是半個新政——永和帝在先帝仿舊制設殿閣大學士的基礎上,令選七人入職文淵閣;七個大學士參預機務,後稱之内閣。
殿閣大學士僅為五品,但皆是皇帝親臣兼任,如新擢為吏部尚書的殷氏兼為文淵閣大學士。
皇帝令請已經緻仕的太子太傅充為内閣首席大學士,他老人家無需實際參與政務勞心費神,隻是需要他這個有一定代表意義的人在那兒,表示皇帝對這幾位年輕臣子的看中。
……
……
在禦書房與皇帝商議完政事之後,殷琢正欲告退,皇帝卻突然叫住了他。
“你先留步。”
殷琢不明所以地走過去,就見到孟祉取出一樣東西。
是份草拟的聖旨。
孟祉朝殷琢挑了挑眉,面帶打趣,然後将草拟的聖旨攤開。
殷琢原本還有些疑惑,待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後,瞳孔微微放大。
這赫然是一道賜婚聖旨。
——殷氏與顧氏,兩姓交好,永結同心。
“如何?”孟祉欲将聖旨再次收起來。
殷琢伸出手,攔了他的動作:“怎麼還沒有蓋章?”
“你我二人情誼自然不必一般,但顧小姐也算是我半個盟友啊。從朋友與盟友的角度,我覺得待你正式問過顧小姐的意思,再由我下發這道賜婚聖旨,豈不更好?”孟祉将他的手拍開,直接将聖旨收了起來。
殷琢看着他,輕呵一聲:“倒顯得陛下是頭一号的貼心人了。”
“所以殷大人還要在這兒與朕交談,而非早日回府去見顧小姐?”
殷琢頓了一下,拱手:“臣告退。”
他轉身就走了。
步伐很明顯地快了起來。
孟祉目送,看着他的背影消之後,忍不住咳嗽起來。
手帕上帶着淡淡血迹,他已經習以為常了。
他的身體,說好不好,說壞也沒有到枯敗的地步;隻不過是注定活不長罷了。
孟祉曾經有過幾個孩子,隻是接連早夭;如今,他膝下僅有一幼子,不過幾歲稚童,看不出有什麼為君為主的天賦,隻是乖巧聽話,是個好孩子而已。
如今先太子太傅的位置,便是将來殷琢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