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公公埋着頭互相看了一眼,打頭的小太監道:“奴婢們實在不知,連奴婢也是沒有的,隻能提前在門口遞條子進去,等着裡頭的人尋了遞出來。”
宋輕風哦了一聲,一時有些意興闌珊。
瞧見她一臉的失望之色,小太監上前讨好地道:“不過對于娘子您來說也算不得難事,您得太子殿下的寵愛,隻需殿下點頭,那自然哪裡都去得的。”
“真的嗎?”
“那是自然。”
宋輕風拿起魚竿,決定打道回去,去給太子殿下準備點好吃的。
順便和他說道說道去藏書閣的事。
她畢竟沒得過寵沒有經驗,可大家都說她得寵了,那看來确實算是得寵了。
提個不算過分的要求應該不算過分吧?
宋輕風忙活了半日,傍晚時分天還沒黑就帶着食盒來了方華殿。
不想今日太子殿下回來的這麼早。
提着食盒進來的時候,屋内寂靜無聲。
太子坐在桌案後頭,正在埋頭奮筆疾書。
他今日穿着一身天青之色,像是書生一般,愈發襯得面龐白皙,有文弱之态。
她下意識放輕了腳步,不想坐在桌案後頭的李岏還是聽見了。
他從桌案上擡頭,眼眸中微微有些泛紅。
宋輕風咯噔一聲。
莫名感到今日他心情極為不愉,甚至壓抑着怒氣。
一時手下意識攥緊了食盒的提手,原想着趁機請示一下去藏書閣的事,看來今日不是個好時機。
要不先撤了?
不想還沒開口,太子殿下卻已與全福吩咐道:“去将燭火撥得亮些,晨時詹事府送來的奏疏呢?”
全福忙吩咐旁邊伺候的去四角上重新換蠟燭,自己去旁邊架子上翻奏疏。
一個個幽靈一般忙了起來。
李岏又道:“沒墨了,沒瞧見嗎?”
全福滿頭是汗,一邊慌忙地翻東西,一邊連連應道:“是,是,奴婢這就來。”
宋輕風左右一瞧,隻有自己沒事人一般站着。
此時還站幹岸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看見全福求救地看了她一眼,她隻好硬着頭皮上前道:“殿下您用些點心,妾為您磨墨。”
李岏眉心皺了皺,卻未出言反對。
屋内的燭火果然愈發的亮。
宋輕風慢騰騰挪到桌案邊。
直走得近得能清晰地瞧見他白色錦服上的每一根繡線和紋路,能瞧見他臉上細小的絨毛,在燭火裡仿佛晶瑩剔透。
宋輕風放下點心,側過頭,瞧見他濃黑的睫毛低垂,下眼睑上的小痣若影若現。
李岏目光依舊盯着文書,下意識伸出手,卻不想碰到了一隻暖暖的手。
他一愣,轉過頭,一眼撞進了一雙黑黢黢的眸子裡。
這眸子裡映着燭火的微光,裡頭似乎光影璀璨,閃爍跳動,正在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這樣專注。
似乎有轟隆一聲自耳邊響起。
宋輕風驟然感受手上的溫度,反應過來,慌忙從盤子上撤回了手,低下頭連連後退,直到腰部撞上了金鼎。
哐當一聲,在寂靜的夜色裡格外刺耳,她臉色一白,方才停住。
這是什麼反應?
李岏醒過神來。
她又這般避之不及?但是方才她看自己的是什麼眼神?
這是一個侍妾看向主上該有的眼神嗎?教的規矩都教到哪裡去了!
全福一眼瞧見氣氛不對,正好又尋着了文書,忙上前來道:“殿下息怒,奏疏尋來了,奴婢這就磨墨。”
說着挽起袖子,就磨了墨。
李岏掃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自去忙碌。
宋輕風一時有些尴尬,她這樣的算是寵妃嗎?
那些人真的沒有在騙她?
眼見李岏忙糟糟中下意識伸手到她送來的點心上上,捏了一塊入口。
都說吃人的手短!
她心落了肚子,說了此行的目的:“太子殿下,妾有些無聊,聽聞藏書閣内藏書繁多,想去見識見識…”
李岏有些驚訝地擡頭。
挑眉方要開口,哪知卻是“噗”地一聲。
入口的點心全吐了出來,落在潔淨的一塵不染的衣裳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