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輕風未有準備,手下一使力,那粒扣子脫落開來,啪嗒啪嗒地在地上跳動。
而李岏順勢掐住了她的腰,手腕一用力便将她托坐在了旁邊的案上。
外頭的黑暗一點點被驅散,金色的晨光從窗口慢慢撒進屋内。
他感到掌心的腰肢細軟,彷佛稍一用力就要斷了,而這腰肢的主人,仰着頭半躺在桌案上,脖頸細長白嫩,卻費力勾着頭,用一雙水氣彌漫的眼睛看着他。
等到一切停歇,她勉力扶住桌子,防止因為腿軟站不穩。
那粒金扣子又在地上滾了滾,好一會才安靜下來。
不等她伺候穿衣,李岏自己扯了腰帶來扣上。
而後再無停留,長腿一邁,出了門。
邊走邊道:“西邊有個側室,你去那裡。”
全福小步跟着走了,走前對着守在門口的小太監揮了揮手。小太監進屋來,将方才那件菡萏色的衣裳取了,一聲不吭埋頭跑了。
外頭天方亮,晨光還未徹底升起,寒風陣陣,好在得了指示,不必往破雲院去清洗。
宋輕風拖着疲軟的腿去尋那側室。
那室内不光有淨室,還有床。
宋輕風渾身酸軟無力,草草洗了再爬不動,一個手指頭都懶得動,索性一把滾上床睡了過去。
糟!
還沒睡到一半,一個激靈打來,宋輕風直直地從床上翻身坐起,顧不得疲累,一把從床上翻下來跑到外頭,瞧見順意還正收拾。
宋輕風一步邁上前,抓住他的手道:“順意公公,我的藥呢?”
順意瞧見她問,忙從一旁案上取了藥碗來道:“瞧您睡着,奴婢沒打擾,想着等您。。”
哪知話還沒說完,卻見宋輕風已一口氣喝幹了,抹了嘴,将空碗遞了過來,裡頭一點殘渣都不剩。
“這藥要越早喝效果才越好呢。”
順意見她笑眯眯地眉頭都沒皺一下,裝作沒事人一般,心想她也是難,明明是這般痛心之事,為了讨好殿下,也是做的這般積極,不由安慰道:“興許哪日殿下開恩,許你。。”
未說完卻見宋輕風已風一般轉身進屋,一翻身上了床。
不知睡了多久,睡醒才發現餓了半死,忙又火急火燎地去膳堂尋早飯。
宋輕風聞着膳堂的香味餓的愈發雙眼發花,腳步虛浮。
就着水足足吃了四隻大饅頭,吃得肚子渾圓,連走路都有些費勁才作罷。
等她吃完,正準備往破雲院去,外頭隐約傳來聲響。
是太子殿下回來了。
正想着果然瞧見那輛黑色的馬車慢慢駛進來了。
隻是今日這車的後面,卻跟了一輛小一些的車。
宋輕風走不成,隻能跟着一衆的侍從在門口列隊站好,目光垂着腳尖。
馬車停了下來。
原本安靜的一群人,卻突然傳來女子的輕笑聲,和陌生男子的聲音。
宋輕風心中一奇,悄悄擡起頭。
卻見李岏從車裡出來走在前頭,秋日的清晨裡卻已是滿頭的汗,白玉的面上有些微微發紅,一身騎馬裝整闊利落。
竟是少見的意氣風發。
宋輕風一愣,明明是天未亮時才見過的人,此刻居然有些陌生。
不等多想,卻見他的身後,跟着一個穿着煙波粉裙衫的女子和紅色圓領錦服的男子。
看衣着,這二人并不是朝廷命官的打扮,也不是宮内的侍從,倒像是個富貴的世家子弟和小姐。
全福說過,太子殿下極少在方華殿接見京中世家子。
這還是宋輕風第一次在方華殿内,瞧見太子殿下親自帶着世家子弟來。
幾人行得近了,她忙低下頭來,跟着衆人一起跪地行禮。
卻聽那女子的聲音嬌俏又悅耳:“太子殿下,您方才騎馬跑得飛快,我都沒見您瞧上一眼靶子,怎麼就能一下子射中靶心呢?”
“方才那馬跳躍奔走好似發瘋,臣女一顆心就懸在嗓子眼,沒成想您輕易就馴服了它。”
“您騎射這般厲害,什麼時候可以教教臣女啊?”
走在前面的李岏未曾接話,宋輕風隻聽到幾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那粉衣女子未得到回複,卻絲毫未受影響,猶自小雀兒一般叽叽喳喳說個沒完,語氣裡全是崇敬之情。
不多久這聲音似乎就從自己旁邊一閃而過。
宋輕風呼了一口氣,正準備收拾收拾起身來。
自打來了這東宮,膝蓋真是沒少受罪。
不待動作,卻見一聲“咦”響起,而後果然一雙繡着蓮花樣的繡鞋折返回來。
宋輕風努力低着頭,将自己縮在最小,哪知那粉色裙擺還是停在了自己面前。
粉衣女子對旁邊的全福道:“全福公公,這宮女瞧着有些面生,以前在東宮裡面怎麼從未見過?”
宋輕風有些想笑,她知道自打那場宮宴,自己早就在這京師出了名。
隻是自打出事後,她就火急火燎地來了東宮,再也沒出去過。
外頭想要打聽朝她扔臭雞蛋的人,早從烏梅又綠口中聽了許多。
她擡起頭來,瞧見面前的女子容貌旖麗,嬌俏可人,皮膚嫩得好似能掐出水來,一見就是大家族裡嬌貴養出來的花骨朵兒。
隻可惜,這個花骨朵有些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