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九年
巍峨的宮殿,雖不比長安洛陽的皇城那般恢宏,但也充分展現着帝王的威嚴,
文武列班,黃門立侍,大隋大業皇帝陛下,萬國臣服的聖人可汗,正端坐于上。
與這一切有些格格不入的是庭間一個飛揚的少年。
這是大業皇帝二征高麗的聖駕,庭間的少年是替父領兵而來的北平王世子。
北平王抱恙,雖世子年幼,但有大将随行而來,倒也穩妥,可誰也沒想到聖人點将之時,這少年會主動請纓。
聖人倒也不以為忤,
“小愛卿年少英雄,立功報國之心切,隻是,戰場瞬息萬變,小愛卿尚且年幼,不妨将功勞還是先讓與你父王麾下諸将吧”
“臣!…回陛下,臣雖年幼,但弓馬娴熟,上得戰場的!陛下若不信,臣可為陛下演示!”
少年一雙明亮的眼睛,堅定中透着幾分壓抑着的急切激動,讓人不忍回絕。
也許聖上也是這樣想的,在他揮手示意之後不久,衆人皆到了屋外
再看方才那張揚的少年,已換了一身戎裝,裡外三層铠甲,幾十斤重,壓在少年并不寬大的身闆上,卻似輕如無物。
少年翻身上馬,從侍從手中接過一杆亮銀槍,拿在手中舞了兩個槍花,便催馬在侍衛圍出的場地中馳騁起來。
重甲長兵,駿馬飛馳,也絲毫沒有妨礙他閃轉騰挪時的流暢動作。
铠甲下露出的白袍便在那赤紅色的馬背上來回翻轉,好似這兵戈之樂下最飄逸的舞姿,銀槍卷着風聲,在他手中舞的既是好看又是威風。
直讓人看的呆了
忽然間,周遭的聲音俱遠,那駿馬已向觀望中的他全速沖将過來,
他大驚,以為是馬兒受驚發狂,立時出手以蠻力勒馬,馬兒長嘯一聲人立而起,
他心中慌張,正不知馬上之人是否無恙,馬兒又因何受驚,便見一點寒光射向自己面門,
寒光之後,那手握銀槍的少年眼中,滿是肅殺之意!
宇文成都一聲短喝,終于自夢中驚醒。
扶一下額頭冷汗,不禁歎了一口氣。
他一向少夢,小時候的噩夢多是父親白日的責罵打罰,
五年前榆林一場鬥勇,得了封号,皇上賞識,父親不再時常打罵他,而是終于重視起了這個文無天分的長子,
他也便開始因着這樣的重視,做了許多,他習武時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去做的事。
夢境,便多了許多淋漓的屍體,索命的冤魂。
如今…自去年遼東城下,殺場揚名,皇上便借故大舉提拔了他,今年二征高麗,更是令他統領骁果戍衛之職,忙的不可開交。
卻不想,為何近日竟會夢到那北平王世子…
四年前,冀州邊境那乖張的少年,他雖然隻相處了半日,卻深深記在了心裡。
說不上是為他的狠辣的武藝還是張揚的氣度,
又或者,是他這幾年見識了太多烏煙瘴氣的權謀角鬥,便在心底默默存着了那個喜怒随性,滿口江湖道義的小小白影。
他很快就查到了他是北平王的獨子,不過隻是為了印證一下自己引幽燕騎兵去尋他的做法不會害他。
其餘的,他沒有多想。
皇帝的親衛和封疆大吏的獨子,隻怕很難真的做朋友吧,且不說身份懸殊,何況當今聖上自登基以來便滿腹集權之思,對手握重兵的北平王的恭順也遲遲未明确表态。他亦不知日後會有什麼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