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宇文成都一路刀法使完，身上已出了一層薄汗，

他卻刀勢未收，刀鋒一轉，掃向地面，将一塊破碎的小石子擊起，直射向開着一條小縫的院門

石子剛穿過院門，便聽得乓！的一聲

随後院門微開，從外面走進來一個小太監

那小太監穿着束身藍衣，顯出十分勻稱的身材，微垂着頭，略顯寬大的帽子便遮住了大部分的頭臉

他轉身關上院門，走近前幾步，尖着嗓子說道

“宇文将軍，玉郡主偶感風寒，請将軍去一趟”

宇文成都一愣，玉郡主是靠山王的義女，是他剛學成武藝拜别師父時遇上的，那時她總愛扮作男妝東奔西跑，他便時常陪伴左右，職行護衛

郡主生的十分好看，性格刁鑽直率，也不在乎主從尊卑有别，而願意與他親近些。時日一久，他發現自己生了情愫。

那時他們都還是少年，也是那一年，他回到長安，勵志要軍功立身，以取封侯，才有機會迎娶他想要迎娶的那個人

後來的故事，傻小子并沒有娶到夢中人，他立了功，揚了名，卻也在上位者的重視下，成了人手中刀，刀下盡冤魂。

郡主說，她的夫君，一定會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他不是。

那之後，他仍舊履行着他，為人臣，為人子當有的責任，但仿佛心上蒙了一層塵，再沒有一件事是為了他自己想要的什麼而做了。

這點年輕人之間的故事後來被有心的人添油加醋傳了出去，成了無人敢當着他面說起的笑柄，如今被這小太監猛然提起，他隻得在心底歎一口氣，聲音冷硬的提醒道

“太監走路，該如女子般細碎”

那小太監想了想，思索着又往前去邁步，還試着點了點腳尖，卻好像未得要領，而東倒西歪的

他躬身垂着頭，眼看要撞上前面的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看着面前人誇張的模樣，忍不住苦笑一下，在人快要撞到自己懷裡時倏然右手往腰間一抵，寬厚的掌心便握住了“小太監”自下而上襲來的右拳。

他左手一轉，将還在手中的長刀抛回不遠處的刀架上，伸手摘下了那頂并不合身的帽子，露出下面少年人俊秀白皙的面容

“夜闖行宮，其罪可不輕”

“我可是一片好心啊！”

宇文成都緊了緊他還握在右掌中的“好心”，語氣一如既往的嚴肅冷硬

“少保到底來做什麼”

“少保呢就沒有，秦成倒是有一個”少年自由的左手頗為艱難的自右後腰上取下一個水囊，擠出一個乖巧的笑臉，

“我可是來兌現承諾的，那”

看自己毫無表示，少年撇撇嘴解釋了一下

“突厥草原的馬奶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