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相撞也就是數秒。
遊行以往對這些話還覺得如何了,但惡魔也好,天使也罷,還是人類又如何。
時間因子的污染存在一天,人是生是死,沒什麼定數。
遊行抱着胳膊。
一句話堵得陸明曜是啞口無言,他說:“實力為王自然讓你忌憚。”
“可我不老不死。”遊行就直說了,後來又打算補一句不好聽的我看戲,但還是覺得說出去口幹舌燥,他說完就倚牆,抱着胳膊啥也不再補充。
陸明曜:“……”
“……???”
見識過遊行乖戾嚣張模樣的陸明曜本以為這些話能夠激到遊行什麼,他被搞到無話可說。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陸明曜忙解釋道:“你懷疑我氣死你?”
“歧視你?”陸明曜火速抓到重點,他剛剛真的在認真思考,又道:“污染者必須清掃,他們可是惡魔的化身。”
遊行從沒看到過陸明曜這麼急躁的模樣,他仿佛看到了一個翻版遊姝。
也是,陸明曜熬了一個星期的夜了,這不他爸爸陸由一的影子似乎在醫院的走廊出現過,這才讓人急昏了頭。
可過了會兒,兩個人大眼瞪小眼,舒遇突然開門說,“薄沨好像把舒寒雲給揍了一頓,揚言要剝他的皮呢,阿行,你去看看?”
遊行覺得薄沨心情抑郁,就讓舒遇給他開點助眠的藥。
哪知薄沨精神亢奮,又搞事了。
陸明曜就道:“他這幾天在我家還挺聽話,被我弟弟制得服服帖帖。”
“唔,你猜我弟弟是怎麼治他的?”陸明曜聽說薄沨想見遊行,但對方實際已經放棄了他的樣子。
“我猜得到。”遊行笑了下,眉眼彎彎的,身形慵懶,姿态随意。
“陸砜在你父親面前,可是個極其聽話的孩子吧?”遊行又說:“這跟薄沨不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嗎?”
“怎麼,未蔔先知?”陸明曜覺得遊行作為鬼王,多多少少也算是有點能力。
他弟弟回國的那趟班機,途中臨時爆炸了,如果不是有人提前安排,那麼他弟弟說不定就死了。
“我弟說,你大哥舒遇給他發了短信,讓他轉機。”陸明曜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卻也直白剖析自己的話,“我覺得,你不是這樣的人。”
遊行挑眉,“好,你父親陸由一,就在你身邊。”
陸明曜後背全是冷汗。
他遙望着遊行離開的身影,後背冷汗直流。
多年前,惡魔讓湛海市血染四方,他可是親身經曆過的!
陸明曜趕快把空調的溫度打高,飛快地甩電話給下屬,說讓馬上送幹淨的衣服過來,他臉色白了又白,一度都不敢相信,也一度不敢回神。在想清楚遊行也許是潛伏在自己身邊的大惡魔,他就發冷,發抖。
這不是其他,而是一種對于曾經發生過事情的本能抗拒。
縱使,遊行是跟自己一起長大的夥伴,可難免,無法适應。
陸明曜又補了句:“你少跟容傾鬼混!吓死人了!”
遊行擺擺手,他随手把手揣在口袋裡。
容傾面無表情地向他走來……
遊行步子邁得小,容傾跨步一如往常,等到他們終于擦肩而過的時刻,兩個人眼神各自錯開,遊行微微笑起,在他前面,是巨大的一扇白窗,它很刺眼睛。
“騙男人的心,”遊行眯眼,又道:“容大天使長,我不認為,我們過去的情分是真的。”
容傾伸手,拽住他的手臂。
一股子淡淡的清香湧進容傾鼻腔,他語氣淡淡的,“誰叫你單純呢。”
遊行不能動,他眼神向右看,看到容傾駐足的身影後……
心焦氣躁,含糊逼着自己皺眉。
心道打死也不能再服軟。
容傾看遊行梗着脖子,他眉頭皺起了非常明顯的痕迹,卻更加淡淡的語氣道:“我來喊你去找薄沨的。”
“不要。”
态度一輕一重,容傾被鬧到下一句話都接不了。
遊行也沒讓容傾松開他的手,兩個人就這麼僵持了一會兒。
氣氛吧,湧動着一種無聲無息的悄然暧昧。
容傾生硬地拽着遊行的手臂沒放,他盡量放輕了力道,又勉強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他摁下去十三樓的電梯,他眉頭柔軟了些……
兩個人等待着電梯門的開啟來打破這一層僵硬的局面。
門開啟的瞬間……
一具血淋淋的屍體倒吊下來。
遊行雙眼瞪大,眉頭皺緊,他馬上甩開容傾的手,往他背後靠,又嗫嚅了聲:“哥哥救我……”
他是真怕。
遊行垂頭喪氣,扯着容傾袖口一晃一晃,“我真怕,沒騙你。”
容傾自然信,他轉身抱住人,把遊行的臉埋自己胸口,冷靜淡然地打了陸明曜電話,讓他迅速來處理。
遊行看他如此淡定,他疑惑:“你不是也怕鬼的嗎?”
容傾手捂住他的嘴,亮晶晶的眼神示意警告。他眼角眉梢俱是威壓,又說:“就不該放任你。”
遊行心道,莫非這人是容傾弄死的?
容傾看他目光躲閃,遊移不定。
他手摸上遊行的眼角,愣是硬生生地在他眼尾處擦出了一道鮮紅的痕。
“你,疼!”遊行怕痛,可容傾力道未減分毫,他喊道:“不是我。”
“哥,不是我。”遊行疼得淚眼婆娑,他掉眼淚了。
容傾指尖觸到濕潤的痕迹,這才松手。
他又說,“其實,我也怕屍體,也怕鬼。”
遊行看容傾毫無憐惜,揮拳錘他,容傾制住他的手,倏而吹了一下他的睫毛,說:“你長得好看。”
遊行抿唇,滿臉羞憤。
當陸明曜趕過來,他大吃一驚,“阿傾,是舒寒雲?!”
遊行眼神鎖定地上的血迹。
容傾挑眉,眼神意味深長。
又死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