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行拉開家中窗戶,目光看向路燈。
大雪落成檸檬色的一簇光。
遊行聞到排骨的香味,兀自走上前,主動去餐桌上放筷子跟碗。
屋内滾筒洗衣機的聲音咕噜噜攪得響,遊行感覺心跳的頻率跟這玩意兒同頻了。
遊行摸了手機,給容傾打了個電話說無聊,但容傾去了神界白雪山,沒法接。
遊行一邊打電話一邊扯了餐巾紙擦桌上的水漬,又扔了手機把垃圾桶湊茶幾底下,掃了最後一點瓜子殼。
風聲很大,屋内沙發上站了個人。
舒時風塵仆仆,彎腰往自己鼻子撲了撲排骨的香氣,又随意從兜裡掏出一次性筷子,吃了排骨就坐下,還說:“我不客氣了,說起來容大天使長做飯還是挺好吃的。”
遊行癱沙發上,他摸了抱枕,緊緊抱起,手觸到抱枕上覺得癢癢的。
洗衣機又在咄咄咄……跟剁肉似的。
遊行覺得餓,但不想跟舒時一起吃飯,胡亂道了句:“這是點外賣,地溝油那家!”
“哇擦!”舒時不客氣,大口朵頤。
“說吧,你想知道什麼?”
“想知道怎麼處理神之光,”舒時打了個飽嗝,“我說啊——容大天使長也是蠻搞笑,他以為你懷孩子了呢……”
遊行摸到容傾的一根黑頭發,他想兩個人上床,對方兇了他就會薅他頭發,容傾會親得很兇。
還挺澀。
黑發酥癢。
遊行抱緊了抱枕,汲取着上面的溫度,撐了下巴說:“關心則亂,我體内驚雨刀的力量急速減少,梵天會有可乘之機,打不赢你了。”
舒時嘿了聲,“我又不是舒心雨那樣的爛人,我有道德操守,你打不赢,不是還有容傾嗎?”
“瞧你這個恹恹的樣子。”舒時感歎。
洗衣機放水了,嘩啦嘩啦的。
“比個輸赢,不一定是現在。”舒時仰頭幹了最後一口排骨湯,“不過看在你請我吃飯的份上,我可以告訴你一些事。”
“說。”
遊行把臉貼在抱枕上,神色更加疲倦了,“我不會懷孕,隻是神之光……本就是宿命中命定的一種印記,我從來都對這東西沒興趣,力量收走,也無所謂吧。”
抱枕軟軟的,遊行又想到容傾含情脈脈凝視他的眼神,“容傾……唔……很幼稚。”
“如果我跟他有一個孩子。”遊行埋到抱枕裡:“他會把孩子給殺了。”
洗衣機又開始甩水,轉動起來。
碗撞出清脆的響聲。舒時收了碗,把吃碎的骨頭倒垃圾桶裡,又拿紙擦了桌面,再拿出手機,翹二啷腿打遊戲,才說:“天使生性不會愛人,容大天使長是我最見過最有情的天使了,如果是我,我肯定老早就要追着喜歡的人跑的。”
遊行悶悶地嗯了聲,舒時才說:“我家姑娘都輪回好幾代了,我怎麼樣也得追他到天涯啊,要我啊,切!所謂的信仰責任感算個屁,老子愛怎麼爽,就怎麼來……我家姑娘不嫌棄我是惡魔,我也不嫌棄她是地底下一具屍體,她活了老子……老子照樣喊她做老婆!”
“我也挺喜歡孩子的。”舒時嗯了聲:“我無法理解人類傳宗接代的意義,但父母生孩子這回事,是因為有愛才想生,但是咱也不能因為别人說什麼生孩子沒意義,就否認父母對自己的愛……”
“我問你,你看到小孩,你開心嗎?”舒時摁死一個怪。
遊行起身放開抱枕,去收碗,他哎呦了一聲,“腰痛……”
他找拖把拖地,去到浴室把那個吵耳朵的洗衣機給關掉,同時放開水龍頭,擠了拖把的水,又挽褲腳,哒哒哒好久才回了句:“不知道。”
“人類覺醒天賦計劃讓普通的嬰兒都滅絕了,前一陣陸明曜還跟我說天天身上一股子烤肉味兒,”遊行換拖鞋,擦手,走回客廳,又看了眼窗外的大雪,扯了紙擦手,“我媽就是這麼死的,我很讨厭小孩。”
“對小孩這件事兒,咱别太冷血,”舒時手指動來動去,怪又死好幾個:“你人間的父母對你肯定很有愛,梵天梵總脾氣真沒你這麼别扭,梵叔追個人是直接用堵的。”
“嗐——”
“别說了你!”遊行趕人:“滾出去!”
舒時哎呦了一聲,“我草,不是吧,神界當年流傳的笑話是容大天使長被囚禁地獄城數日,你不會也真的像傳說中那樣對大美人霸王硬上弓,還抛棄人家吧?”
舒時跳了一下,“雖然說,神界都滅亡了,大清也滅亡了……!”
遊行拿掃把戳舒時的腳,聽舒時又說:“講真,容大天使長生來就是孤兒,無情無愛的人有了欲望,相信他思量得肯定比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