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岩洞中,靈燈照出幽怨四目,以及無辜雙眼。
“合着你們不是在跟我打招呼,是讓我撤出去啊!”
吳瑧心虛垂目,落寞地望着單向傳域陣。
“明白太晚了。”秦莫無奈。
在君臨洲那遭,單向傳域陣阻擋了三個蒼崇主掌。
本身設這種陣需要以壽命為獻祭,多用來逃避仇家。
獻祭的年數越多,對破陣之人的反噬效果越好。
這裡的傳域陣少說獻了陣主人大幾百年的壽數,吳瑧和鐘延加一塊兒都不夠反噬的。
“咕噜咕噜……”
水下出現餘慶扁扁的身形。
岸上三人一起朝他做回去的手勢,但是不出所料的——
齊聲歎氣。
“師父——”餘仙君委屈巴巴,“我以為你們招呼我快上來。”
“你呀,唉!明白太晚了。”
吳瑧說着,收獲秦道君一記找打的寒光,随即安慰餘慶:“沒事,銀娘他們會用千裡傳音的。”
“然後等越來越多的救兵上來,看人山人海揮手嗎?”秦莫沒好氣諷道。
“師父,您别說了。”餘慶憋得兩肩一抽一抽,“形勢嚴峻,我,我不敢笑。”
他和吳瑧對上目光,兩聲噗嗤,各吃了他師父一記腦門敲。
這處岩洞悠深而大,淌着冰涼的潭水,靈燈堪堪照清前路,望不到盡頭。
涼風從更深處襲來,吳瑧不禁打了個冷顫。
大約過了一刻鐘,銀娘和杜蘅一前一後從水裡鑽了出來。
吳瑧把銀娘扶到不算太潮濕的岩石上坐,“你們怎麼也下水了?”
銀娘捏着鬓角垂下的發縷,低下頭,“我本來要放千裡傳音,剛拿出來幻魔又來找事,一緊張給,給掉水裡了。”
“此乃高人。”餘慶稱奇。
秦莫扶額,托住快要崩裂的腦血管,豎起大拇指誇贊,“各位不愧為新秀一輩中的佼佼者。”
吳瑧:“您厲害,您不也進來了。”
“唉,往好的方面想,至少現在大家不用再受幻魔的影響了。”她道。
“也不用對着數不清的同伴揮手。”餘慶補刀。
“你和金道友剛才起也沒再入幻境。”杜蘅補雙刀。
受折磨的兩人相顧無言,倒黴勁可算過去了。
秦莫冷哼一聲,拿着卷軸自顧自往山洞中去,大概心累,實在不想搭理這些人。
靈燈隔段路便往前挪一段,走了一盞茶時間,前方仍然漆黑幽深。
吳瑧把秦莫下水後發生的事大緻跟他說了下,秦莫發出靈魂拷問:“我跟銀娘一隊,金重延跟杜蘅,你跟慶,怎麼做到在不同隊偏你倆中毒?”
吳瑧:“我哪知道,說起來我們的毒還沒解,會不會毒發身亡啊。”
餘慶疑惑:“說起來,你們的毒是沒解,但過去這麼久還沒被拉入幻境。”
“也許跟此處水下山洞有關。”秦莫猜測。
走了得有小半天,前方豁然開朗,陽光透過三個約四五層樓高、水井大小的洞口照射下來。
地下中間位置,一汪池水靜靜躺着,訴說深山的寂寞。
在黑黢黢的岩洞裡走了小半天,見到陽光很想親近親近。
吳瑧走到灑落的光圈中,久違的自然光照讓人身心愉悅。
下一瞬,熟悉的感覺襲來。
不對勁!
再次從幻境出來,銀娘迅速把吳瑧扶到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抹一大把五味生葉在她額頭上。
鐘延坐在另一邊岩壁前的陰影處,杜蘅幫他抹五味生葉。
“奇怪,你照到了陽光,金道友沒有,怎麼他也跟着進入了幻境?”餘慶托着下巴思索。
秦莫:“結對修煉的緣故吧。”
吳瑧沒心情細究原因,從幻境出來後本就強撐着,現在更感覺胸口悶得厲害,沒忍住吐了出來。
胃液和着血嗆得喉嚨難受。
銀娘用帕子替她擦去嘴邊的污物,喂了一顆藥丸,說是凝神補氣的,也拿了一顆給鐘延。
餘慶沿着岩壁敲打,看看有沒有機關。“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東西沒找到不說,人快垮兩個了。”
秦莫則到另一邊的岩壁查探。
“瑧都發低燒了。”銀娘走到水池邊,把帕子浸進去洗,“弄點水給你降溫。”
“回來!”秦莫轉身厲聲斥問,“誰允許你碰水的?”
銀娘吓得一哆嗦,跑離水池,“道君,對,對不住。”
“入未知之境當如何?”
“不明之物,不輕易探求。”
銀娘像做錯事的學生含肩站着,咬着嘴唇快哭出聲。
要不是吳瑧實在沒力氣起來,實在不忍心她站那兒受訓。
“帕子扔了。”秦莫令下。
銀娘聽話照做。
“什麼聲音?”杜蘅抽出彎刀戒備起來。
池水翻滾,咕噜噜冒着大水泡,水汽蒸騰似高溫溫泉。
一張超大扁嘴探出水面,前肢四指尖銳有力。
這東西從池中爬出來,半個身子趴在池岸邊,下半身也擠出池面。整個身子像橋一樣橫跨在水池上方——
一條超大号的大鲵。
不知活了多久,少說有十來米長。
“這條巨型娃娃魚吃什麼長這麼大的?”餘慶用氣聲問。
秦莫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呲呲的悶細噴聲在山洞回響,超大鲵的頭往左側歪了歪,又往右側歪了歪。
大大的腦袋配一雙小小的眼睛,不靈光的樣子。
吳瑧還在想它會先看見哪位幸運兒,側扁的尾巴便先橫掃向她。
“怎麼又是我!”吳瑧心裡苦。
她勉強跳上山壁躲過,大鲵順着池邊快速轉了一圈,濺起滿池水花。
尾巴力量之足,撞到或拍打到誰,那人不死也得重傷。
鐘延被幻境折磨得很虛弱,翻身躲過刀片般的大尾,扶着山壁才站定。
大鲵一時間看見好幾人似乎也驚慌,轉了好兩圈,朝着各個方向亂撞亂咬。
本來這地方空間還算大,但是多了大鲵顯得局促。
它陡然停下來,瞄準獵物,張開巨嘴沖向杜蘅,牙齒又尖又密。
體型關系,扭動起來身體和尾巴擺動的幅度極大。
杜蘅輕松躲過攻擊,飛滑過山壁落到秦莫身邊。
秦莫踏行踩在娃娃魚頭上,對其餘人說道:“去洞裡。”
吳瑧跑了兩步腿卻軟了,差點跪下。
銀娘扶起她一起走,除了秦莫,幾人都往山洞内退。
秦莫凝結穿擊術擊打下去,大鲵的眼睛廢了一隻。
“唧——唧”叫聲回響不斷,脆亮的嬰兒啼哭聲和大體格實在不相配。
與此同時,一陣風從水下洞穴的入口方向朝這頭晃動過來。
吳瑧很确定它是晃動過來的,感覺像一陣風,實際不知是什麼。
鐘延拉住退進洞内較深的餘慶,“寒陣,回去。”
餘慶邊跑邊問:“何為寒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