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龍殿山莊,銀娘手邊亮起一個傳音陣。
“銀兒,來茶軒,請禦神一同來,還有造物司坊那個女弟子。”
白逐化成人形,抱着餘慶往秦莫居住的雲渺殿方向去。
銀娘直到看不到人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視線,盡管她沒全往餘慶那頭看,似乎在刻意表現很久沒回來到處關注的心理,但眼中的擔心很難掩飾。
“剛才傳話的是我師父,”她收回視線,對吳瑧道。
山莊中依規不能飛行,秦莫又是執掌戒律的,即便他不墨守成規也要礙于身份。
所以,他用瞬移。
吳瑧在沁川山莊趕路參加品鑒大會也是跟他學的。
秦莫一手提拎一個,幾個眨眼帶兩人到了鹭羽湖對岸,茶軒門口。
點點雪花揚下來,吳瑧由衷可惜,這個冬天還沒喝過奶茶。
秦莫推門,吳瑧從他手邊看過去,一樓沒人。
“上來。”樓上傳來清冷女聲。
有的人一聽聲音你就知道錯不了,連意外可能都不用排除的那種。
二樓窗邊,茶桌一面盤腿坐着一位頭戴長冠,偏禦姐範的女修,看見秦莫點了點頭。
絕世佳人、清麗絕倫這類詞雖俗,但用在她身上真的相當貼合,甚至綽綽有餘。
束腰收緊水藍軟衫,勾勒出完美曲線。
這種看到心底的驚豔還是見鐘延真容,還有第一眼看見秦莫的時候有過。
對方同樣遞來眼神,停留了一會兒。
她的身邊,三角木架搭起簡易生火堆,中間架着一根圓木,不大的水壺挂在中央。
壺下面溫着靈火,整個木架底下用特殊材料貼片墊着,類似防火墊。
壺蓋被滾滾的熱水頂起,發出“咕咕咕”的聲響,隻見水汽,聞不到二氧化碳的味道。
吳瑧上前,站在秦莫側後方向她行弟子禮,抱手微躬身:“拜見四境主,芳草神女安。”
“你是吳瑧。”
“是。”
“免禮吧。”芷期示意他們坐,“前些日子你們從君臨洲出來,銀兒多次提起你,是個标志人兒。”
吳瑧有種頭一回見閨蜜家長被審視的緊張感。
初中時候跟唯一一個還算親近的同學去她家吃飯,同學家長問她是不是身體不好,後來那個同學漸漸跟她遠了。
所以對于見閨蜜家長這件事,吳瑧有心理陰影。
“謝神女謬贊。”吳瑧聲音比平時弱了些,惹得秦莫瞟眼過來。
而且她聽出言外之意,一般像芷期這種境界的誇人顔值,那基本上就是沒看出别的好品質來。
再直白些,對她不滿意。
銀娘整天“我師父”“師父說”不離口,吳瑧心底陡然生出一絲酸意。
哪怕身體好了,也不受長輩待見麼?
“用塵世的話講,芷期可是我蒼崇派花,藥修聖手。”
秦莫好笑說着,轉頭對芷期道:“真是奇事,他人明裡暗裡想多瞧你一眼,這妮子平日裡無法無天,今日見了你倒像醜媳婦見公婆,生怯了。”
“銀兒,這兩天你照顧餘慶累了,回去休息吧。”
銀娘才給他們奉上茶,想順手給吳瑧倒一杯,恰恰停在這個尴尬的時間點。
吳瑧剛才怯場,現在回過神來,趕緊接過茶壺。
大約在芳草神女看來,什麼檔次也敢讓她的寶貝愛徒給一個幕僚倒茶?
“是,師父。”銀娘聽話退下。
茶汽絲絲縷縷,軒内安安靜靜。
等樓下響起關門聲,芷期放下茶盞,“聽說你撿了個男修,還與之結隊修煉?”
吳瑧心中九轉十八腸想了一圈,最後得出個結論。
這是介意她與男修交往過密嗎?
“芷期,”秦莫出聲,這是吳瑧第一次見他給别人添茶。
“塵世裡,男女一道說話入學再正常不過,她從塵世來自然不拘小節。”
他順手把茶壺挂回圓木上,細密的雪花從窗外飄來,被吸進壺口。
“圍爐煮茶,化雪為底,下杯茶定然清妙。你這是什麼木頭?不怕靈火炙烤。”
沒等芷期說話,秦莫看向吳瑧,“你說說看。”
吳瑧剛才就看出來了,說道:“表層塗了錫碳,百年不褪。”
少量雪水沿壺身滾落,沒到壺底便滋滋啦啦随煙化成水汽。
“别人如何我一概不論,但銀兒涉世淺,心性稚嫩,我斷不能讓她沾染不正之風。”
傳統的人吳瑧不是沒見過,但像她這麼古闆的也不多見了。
但是吳瑧不想失去銀娘這個朋友,她可以忍受偏見。
“神女,我那時沒入蒼崇,也不認識修仙界的人,金道友渡劫傷重,與他結契才救下他一命。”
“哦?這樣說來你并非為了提升境界走旁門左道,而是為了救人。”
“是真的。”
吳瑧取下茶壺,給芷期和秦莫添茶。
“你們平日如何相處?”
“啊?”倒茶的手一頓,吳瑧沒聽懂她的意思。
“孤男寡女,你們如何安寝?如何修煉?”
住對門,在修神域界修煉呗。
但是這麼跟她講,估計又要被看輕。
“白日找個山頭修煉,晚上我回家,金道友住我家對面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