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開始第三輪的飛彈。

“得罪。”

鐘延把吳瑧攬到懷裡，細碎念了兩三秒她聽不懂的符令。

比起這個，那一瞬間她想的是，之前摟她也沒這麼客氣呀。

念起念落，兩人被一圈符文箍在一起，即刻定住不動。

正好定在一道方方正正的口子前，四方刻有秘符，蒙住外頭的景象。

吳瑧往肩側看去，鐘延摟着的手收緊，緊接着在很重的推背感中，彈出石壁口子外。

飛出長長的抛物線，原本被封術箍着的靈力自如逸散，穩住了自由降落的身體。

在空中能将這地方看全，連綿的岩山，相當寬闊的山谷，以及——

目測大幾公裡長的岩壁底，一條約八車道寬的平坦幹泥路。

緩緩落到大路上，吳瑧從鐘延的懷裡直挺挺地滑到地上，對方也跟她一樣，兩個外來者一來就給送出嘔吐大禮包。

頭悶在胳膊肘窩裡趴地上還舒服點，緩和一些後吳瑧爬起來，原本應該伏着鐘延的位置空了。

掃了半圈，才見他半跪在自己斜後方，研究地上的一個三趾大腳印。

地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大腳印。

“吓死，我以為你不見了。”

“神女這般能耐，”鐘延依舊盯着印坑，臉色冰冷道，“怎麼會怕我不見。”

“……我哪裡惹你生氣了麼？”

“怎麼會。”

“……”

背脊一涼，鐘延以前也不是沒陰陽怪氣跟她說過話，吳瑧倒沒太放心上。

再細細觀察四周，大路一側連着陡峭山壁，一側連着荒草石堆。

這是一條斷頭路，盡頭連着大片的光滑崖壁。

從背後彈飛出來的方向望去，屹立着一尊與周邊山崖等高的海神像。

“鐘延你看，海神像！跟千鲛洞那裡的一樣！”

“嗯，看到了。”

“不是，他跟我們來的那座海神像一模一樣，神态、高度，包括手裡握着的球。”

“嗯，也看到了。”

“……”

鐘延思索片刻，張嘴合嘴，張嘴再合嘴，重複三四遍這樣的動作，很不确定地說道：“你恩師走得匆忙，我後來回憶，她所說連通四方，可能是我所知的四方術陣。”

吳瑧跟着他的話重複着“四方術陣”幾個字。

“傳說四方術陣連接無數的修真星，除了千鲛洞和這個地方，應當還連着數不盡的，俗稱‘世界’的空間。”

他說話的時候仍舊盯着地面的腳印坑，似乎非常在意那個大坑，而吳瑧在意的是“數不盡”這個詞。

“轟——”

地面震響，煙塵浮卷，大路盡頭的崖壁緩緩向上打開。

有什麼東西快頻率地撞擊地面，越靠近盡頭的地方，泥土蹦得越高。

吳瑧還沒反應過來，胳膊已經被鐘延拉起，一躍來到側面的山壁上。

大型群居動物的奔湧聲響徹山谷。

一大批四腳獸摩肩擦踵，從山肚子裡奔了出來，擠滿寬闊的路面。

“恐龍？！！”

吳瑧以為入了幻境，但眼前所見真切無比。“這玩意沒滅絕？”

“不是活物，看獸眼。”

所有恐龍雙眼散發着不同顔色的靈光，龐大的隊伍中有些肋骨裸露在外，确實是死物。

它們奔向海神像，到達一定位置，排頭的十幾隻憑空消失，後面的也跟着全部消失。

吳瑧：“……什麼鬼！”

“别慌。”

怪不得鐘延要她穩住心态，吳瑧确實有點繃不住。

本來在海下就壓抑，加上一路過來經曆大喜和大失所望，又在生死線徘徊了一番，吳瑧後悔聽了陰重溟的，還不如原路返回。

“陰重溟……”她抹掉眼角的淚花，“是他，他故意引我們來的。”

“先不想其他，甯心靜氣。”

鐘延輕柔地順了順她的背，又順，哄孩子似的，“做得很好。”

可是吳瑧好不容易靜下心，卻見他深深歎了口氣，歎道：“瑧兒，你啊——”

“所以陰重溟為什麼要引我們來别的世界？”

“……你當真是，罷了。”鐘延望向天邊，略有所思道：“不太對。”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恐怕不是我想的那種四方術陣，此處有空間邊界。”

“真是幻境啊？”

他搖搖頭，眉心凝重，“也不像。”

再次陷入迷茫，過了很久，鐘延提醒道：“一個時辰了。”

地面再度震響，路盡頭的石壁又一次緩緩打開，千獸奔騰而過，在接近海神像的位置消失。

吳瑧已經傻了，“場景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