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看出你們不是我的人。”海量目光兇惡,但語調平靜,“幾位修仙界的道友,把海神珠交出來。”
“嘿,奇了。你一個沒有靈根的凡人,怎麼能看見我們?女娃娃,莫不是跟你一道來的?”
蒼梧說得跳躍,不過吳瑧倒是聽懂了,他話裡的“一道來”指的從外世來。
吳瑧知他開玩笑,便沒言語,她比較在意地上那些排列緊密的木箱,給鐘延使了個眼色。
“東西拿出來,還有這個叛徒,一并交出來。”海量話聲冰冷。
“叛徒?”蒼梧轉頭看了眼昏迷的刑客,“噢!你是南阖洞族的。”
“少廢話!”
秦莫往前一步,“不給,當如何?”
“嘩——”
鐘延和包圍他們的黑衣人一同出手,幾十個箱子化為碎末塵埃,顯露出地面的傳送陣。
“原來是這樣!”蒼梧恍然大悟,“木箱上的刻文用來掩蓋靈力,所以我們一直沒察覺出下面隐着一道大陣。”
“或許不止這點妙用。”吳瑧轉身問道:“船上也有幾隻木箱,你能看到我們全憑箱子上的刻紋吧?”
對方眼睑一緊,吳瑧知道自己猜對了。
見二十多人凝聚的威壓撼動不了當中的幾人,海量退遠幾步,“上!”
“很是不必。”蒼梧首先跨到陣裡,“來吧老小子,去南阖洞族逛逛。”
一番操作給外面人整的有些懵,一個個定在起術的手勢。
在海量等人不解的神色中,吳瑧一行消失在傳送陣中。
很快吳瑧體會到什麼叫裝·逼打臉。
傳送陣把他們送到地下一處封閉的礁石岩洞,吳瑧才落地,就被鐘延握着胳膊懸到離地面半人高的位置。
原來地面上的并不是礁石,而是某種類似刺猬的大型動物的尖殼。
剛才刺頭般的尖殼收着,現下興許聞到人氣,慢慢豎起上抻,如花蕊飽脹,頂部綻開一個黑洞洞的大口。
光影乍現,尖殼裂開的大口旋成潮渦陣,把所有人吸入其中。
先是落到十餘米長的寬綠葉背上,綠葉颠勺似的把人彈起來,葉面綠影斑駁。
再一眨眼,面前是灰暗潮濕的鐵木牢柱,腳下是浸透了濕泥的稻草。
旁邊沒人。
“……”就在剛剛,她和鐘延還牽着手。
“鐘延?”
聲音回蕩在牢房外幽深的走道裡,沒人回應。
視線很暗,浮光術也隻能依稀照亮對門的牢房,靈光一觸兩邊的黑暗便熄了。
靈燈避不肯出,吳瑧身體才剛好點,不想忍受反噬。
“芳草神女?道君?蒼梧神君?”
走道裡蕩起自己的回音,但這一次,有點走音。
“……”她知道了。
幻境。
一直以為會直接進入南阖洞族,入陣的時候沒往這方面防備。
牢柱的間距很窄,并不能讓人鑽出去,吳瑧想化身為靈影卻失敗了,看來這地方還有封禁壓制着靈力。
“哒、哒……”走廊盡頭響起腳步聲。
“此番海長老把空缺的五個獻祭者都找回來了,希望暗海之王享享用完能放南阖洞族一馬。”
聽話聲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女。
“唉!六十年又六十年,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後面說話的也是個少女。
腳步聲湊近,吳瑧問道:“這裡是南阖洞族的牢獄嗎?你們把其他人關哪兒了?”
“哒、哒……”
兩人端着銅盤走過吳瑧身邊,裡面托着一把銀梳子,還有一些裝飾發髻的物件。
她們兀自說着話,當吳瑧不存在。
“也不知這六人是否合暗海之王的胃口。”
“希望吧。”
吳瑧伸手想抓住一個人的胳膊,卻從那人臂膀中間穿了過去。
她怔怔地定住手,才看見手腕上戴着落羽戀。
神參死後,隻有她和鐘延能召動落羽戀。一模腰帶上的暗袋,果然主鍊不見了。
吳瑧愈加糊塗,回憶不起短短的一兩秒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催動對物的空間界限術,這次成功從牢裡鑽了出來,吳瑧左右一看,循着快消失的腳步聲追上去。
轉過彎,前方照進淺淺的光源,吳瑧掠過兩個少女,瞬移出了石牢。
外面天光很暗,天空被一層稀薄的靈光籠罩着,右手邊有兩個白發老者把守着出口,左手邊有段石階連着天然岩洞,比平地要低些,也是牢房。
他們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吳瑧跑進走道,一路喊着鐘延還是沒得到回應。
腳步聲再次響起,那兩個少女也來了這裡。
不過這一段比另外那邊明顯幹燥許多,他們的走路聲也不那麼黏膩。
兩人沒再說話,加快腳步走向一間有牆面的牢房,這間安了門。
中途路過旁邊的普通牢房,裡面靠牆坐着個女子,閉着眼,腳上的鐐铐很重,黏着血皮,腳踝部分森然露骨。
吳瑧心下了然,她戴了落雨戀,所以她們口中的獻祭者不包括她,那很有可能是這個女人。
一人在門外說了聲“少夫人安”,打開外面的銅鎖。
另一人推門進去,說道:“少夫人安,婢子為您梳妝。”
吳瑧摸進房間,在門口瞧見身着紅嫁衣的女子坐在鏡子前,鏡中倒影出的容顔太過熟悉。
“銀娘!”
一時激動,忘了對方聽不見自己的呼喚。
本想起手撥開那兩人,但見她們沒做什麼出格的事,便暫時觀望。
從鏡中倒影來看,銀娘眼皮耷拉着,神情木讷,似乎中了失魂咒之類的術。
兩個少女說給她梳妝打扮,就真的給她上了喜慶的新娘妝,然後鎖上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