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一隊看上去也有經驗,行進速度比吳瑧一隊快,船身也比較穩。
到了平坡處,吳瑧的小心髒算暫時被拯救了一下。
剛轉過彎,前方六七米遠出現一個落差較大的水瀑,看着不像能安然度過的樣子。
長長一聲“啊!”驚叫聲回蕩在山洞中。
前面那艘木舟在越過終點線的一刹那,終點岸邊的計分榜顯示五百二十四号,四十六分半。
“那三個人中有五百二十四号!”吳瑧傳音大喊,倒身推木舟側面,三人在越過終點線前掉入水中。
水流很急,落水之後吳瑧立馬向水面上遊,但身邊有個人在往下沉,像前面那艘船上的人。
抓住這人胳膊,上面有一隻手在水裡撈,吳瑧先把人托舉上去,遊到這人身下才知道深處有漩渦。
被漩渦卷到深水處,本以為這條河也最多兩三米深,沒想到深不見底,但是到了三四米的深度水流反而和緩很多。
喚出靈燈,上遊有個出水孔,大概一人寬。
吳瑧朝水面打了一紙符上去,讓銀娘他們不要擔心,然後遊入水孔。
裡面是一處獨立的水下空間,四周除了沒有其他出入口,被岩壁包裹着。
上遊湧着暗流,吳瑧催靈燈到前面,又見到個出水孔。
剛遊進來便被一面很厚實的陣面擋住去路,陣面溢出的靈力太熟悉了,吳瑧不費吹灰之力穿了過來。
前方岩黃色的靈力和紫白色靈力交互融合。
但不是鐘延,這是他的魂瓣。
吳瑧明白了,原來他現出原身不是為了震懾或展現風姿,而是因為放了一瓣神魂在水下,又要操縱這麼大一場局,需要原身掩人耳目。
也或許是分了一瓣神魂在這下面,他不得不現出原身。
封陰山中見過他的神魂,略有不同,這瓣腦仁處閃着相當刺眼的光亮。
時間緊迫,他們得跟着前面那隊人,加上鐘延把神魂放在這裡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冒險的事,萬一上面有人跳下來救人,發現這裡就糟糕了。
這麼一想,吳瑧轉身往回退,但是背後鐘山靈力突然爆開。
頭朝外,被這股力量撞向水下石壁,視線一下就模糊了。
如果要使用自身的靈力抵擋鐘山神力,項疏影的身體脈絡會迸裂,吳瑧随水波遊出入口回到落水的河底。
漩渦還在,加上頭暈乎乎的,沒一會兒開始窒息。
迷迷糊糊間好像有個人從下遊的出水口遊了進來,把她往外拉。
被一雙大手舉出水面,像快厥過去硬被人拉回陽間。
再被餘慶拉上岸,又吐又嘔,緩了好一會兒眼睛才能看清東西。
岸兩邊全是人,看得吳瑧怪不好意思的,便轉向銀娘一側:“誰救的我?”
銀娘順着她的背道:“那個叫什麼來的,胡,額,胡。”
“胡一胡?”
“對。”
周圍人看吳瑧沒事也就散開,卻不見胡老瘋子的人影。
“他把你拉上來就出去了。”
“出洞了?”
銀娘扶起吳瑧:“是,怎麼了嗎?”
“沒事,應該謝謝人家。”
迎面走來一人,正是剛才被吳瑧托上岸的那位女修。
“萬分感謝相救,剛才你也被那團漩渦吸進去了嗎?”
“客氣了,是有漩渦,一時間上不來。”
“你受傷了,肩上有血。”
她這麼一說,吳瑧摸了一把腦袋才感覺到疼,好像後腦勺磕着了。
不過有銀娘在絲毫不慌,隻是對項疏影感到抱歉。
“賽後再會。”女修颔首,與她隊友離開。
“說什麼再會,依我看就是沒誠意謝你。”銀娘從珍寶袋裡掏出紗布,“你這個傷口不深,但也不淺,還是包紮起來的好。
“啥?”吳瑧連忙制止,“那真得萬衆矚目了,千萬别,我知你醫者仁心,好歹等我出去了再說。”
銀娘無奈放回紗布。
山洞出口在橋底下,吳瑧認出來,這是她第一次來骈城時連着橋下出口的地方。
她帶着另外兩人踏行到橋面上。之前一直沒太注意,“骈城大橋”四個大字是鐘延的字迹。
這麼一耽擱不剩多少時間,餘慶分析一波:“依你所說,剛才那隊人裡面有五百二十四号,隻要在他們之後到達終點就穩拿第二了吧。”
“嗯,後面來人了,快走。”
大橋盡頭,一名副判慈眉善目,對他們道:“最後一程,望各位收起靈力,一步一印前往雪峰終點。沖吧,孩子們。”
銀娘崩潰:“又不能使用靈力!那還來得及嘛?”
前方直線百米外的山頭上已有七八人在奔走,百多人從山洞那頭湧出。
吳瑧拱手:“慶啊,你快跑,加油,我倆隻能湊個分母了。”
餘慶身上背着四十五分,拔腿跑動起來,帶着全隊的希望。
“銀娘,我們雖然沒多大希望,也再努力努力?當陪餘慶參與一下。”
“沒錯,我們是他最堅強的後盾,加油!”
兩人為了節省體力不敢跑太大步,寒風那個吹,小步那個跑,哼哧哼哧快到轉彎處,後面兩個男修追了上來。
“抱歉,借過。”
“不好意思,先走一步。”
“沒事,請。”
“加油加油。”
四人有來有往客氣得很,最後時刻沖刺的路程,都靠毅力在堅持。
轉過彎來到河岸邊,一名副判道:“河段範圍内可使用靈力。”
“我說河裡哪來的勇氣,還沒到交春時節居然敢遊過去。”
吳瑧說着帶銀娘踏馳空中,江面雖寬,真正踏行起來用不了幾個眨眼的工夫。
落到河灘上,開心不起來了。沿着山間的路到山頂,前面一溜的隊伍,一步一深,根本走不快。
隻有一個仙君小腿肚露在雪面上行走之快令人咋舌。
“這人腿真長。”銀娘氣喘籲籲道,唇色有些發白。
“加油啊!”吳瑧和銀娘手牽手,看着近在咫尺的終點,一步一步前進。
空中響鈴,而後響起秦莫的擴聲:“僅剩一刻鐘,各位請咬牙堅持。實在堅持不了便算了,别搭上小命。”
暈,這是給人打氣還是洩氣啊。
“道,道君還是這麼風趣。”銀娘氣喘籲籲道。
秦莫和蒼梧在終點等候,好多人似乎特意為了看一眼大佬來的,尤其路過秦莫身邊,恨不得種在雪裡盯着他。
餘慶在終點之外等二人,吳瑧和銀娘過線之後癱坐在雪中。
“慶啊,你,你第幾?”
餘慶扶起兩人:“兩位站一站吧,雪中涼,我在那隊三人之後,途中故意威脅别人中了一張加時令,鐵定算十名之外過的終點線,穩拿第二。”
“那就好。”兩人異口同聲,了卻一樁大事,安慰地看向保送出來的“孩子”。
“看天上!”一名女修大喊。
高空之上浮現大片的黑雲,一道道氣波沖向鐘延,他的原身呈波浪形抖了幾抖,接着從高空中落下,身影消失在遠處山林背後。
吳瑧剛想踏行過去被秦莫傳音叫住,“别去,他有數。”
“好吧……”吳瑧擔憂道,随即震驚地望向他,用眼神詢問“看出我來了?”
對方回敬一記白眼:廢話。
“那些黑雲是?”
“黑雲佬嗎?”
“天啊,玺蚺大世子不會被打死了吧。”
蒼梧扯着嗓子驚慌且發怒道:“如此盛大的賽事黑雲族都敢來犯,還偏對世子下手,這是赤裸裸的挑釁,在向修仙界各方下戰書啊!”
聽他這麼一演吳瑧才由茫然到清醒,鐘延這出是設計好的。
事不關己高高挂起,他要讓别人意識到黑雲族乃敢在大庭廣衆之下二度犯他,讓旁人親眼所見,激起各方同仇敵忾的決心。
隻是不知道鐘延單純演了出戲還是真的傷了自己。
“各位切勿驚慌,賽場入口略顯局促,請大家有序到城門口集中,頒獎之禮按時進行。”拟寒的聲音從空中傳來。
秦莫擴聲打圓場:“大家心安,賽場全程安全可控。”
終點線一人顫抖着聲音反問:“連玺蚺大世子都被黑雲佬傷得生死未蔔,我等蚍蜉如何心安?”
人群一陣湧動。
蒼梧也假意控場:“各位稍安勿躁。”
空中再次傳來拟寒的話:“各位,經查看鐘山世子并無大礙,請大家準時前往城門口。”
天上景象看得人揪心,現在卻說并無大礙,大家被弄得雲裡霧裡。
“剛才隔着這麼遠都清楚看見氣波震蕩,玺蚺大世子明顯被打下來的,别不是在粉飾太平。”
“去城門口看看就知道了,走吧。”
浩浩蕩蕩的隊伍來到骈城之外,蒼崇豪氣贊助飛馬和馬車将力竭的參賽者送到骈城主街城門口。
城門外搭建的高台撤開封陣,看樣子要給“領導”頒獎用。
“巳時一刻了。”銀娘道。
鐘延戴了面罩和拟寒并首站在台側,秦莫他們站在另一邊。
場上竊竊私語不斷,吳瑧疑惑更深,這又演得哪出戲,自己鬧出風波自己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