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顔術被列為禁術的一個原因就在于,一旦使用此術,雖能保持入睡時的樣子,但沉睡多久心智便停滞多久不能成熟。”
庸和長老起身冷着臉道:“實在可惡,把殿外孩童帶上來,事已至此,請帝君配合查驗親血關系。”
可拟寒周身已泛起威壓,“誰敢?”
“既然如此,不如先取了朱穗穗的血再帶她去岐鎮,交由邪靈處置吧。”吳瑧出主意。
“不!我不回去,你們要殺要剮也好,我不回去。”朱穗穗抱頭跪在地上。
鐘延請了一隻岐鎮的冤魂出來,不用凰丂查驗,所有人明眼都能看出,這本應是入輪回的塵世魂魄。
而周鐵馬手中的玉佩在靈術的激蕩下,與拟寒周身的靈力的确吻合。
這樣一來,基本坐實了拟寒逆天殘害塵世之人、蓄意謀殺、聯手黑雲族、屠鎮、幫塵世人換軀殼、未報生子等罪名。
周鐵馬痛心疾首:“你本是受害者,卻赤裸裸地加害别人,朱氏,你良心不痛嗎?”
“良心?我的良心早随阿爹葬在泥流中了。”
兩人嘴上不饒人,而殿中的護靈陣抖動得厲害,陣眼裂開一條縫,眼看就要護不住陳瞻了。
“如今事情分明,即便魂消魄散也無遺憾,師父,您保重。”
“不,瞻兒你别走!”凰丂痛哭失聲,卻不知該怎麼護住愛徒。
另一邊,神秘的符令伴随低低吟聲響起,鐘延念着,手指合離間送梵文沒入陣眼,陣法即刻穩住。
胡長門連忙收了護靈陣。
“肉身雖死魂魄未散,他帶着一身公德,苦練修行或還有重見天日的可能。”
凰丂不舍地望着護長恩手中的光點,含淚抱手鞠躬:“多謝神主。”
他這一聲,連帶着芷期也過來抱拳行謝禮。
“神君神女請起,陳道長自身造化未了,我不過做個順手人情,今日之事我與諸位執掌一樣做個證人罷了,本是你們蒼崇的家事,我們參與多有不便。”
他說着喚出記錄了紅侯與拟寒交談的記憶靈絲,衆人此刻的失望大于目瞪口呆。
“望拟寒帝君告知絕密空間的真相,将功贖罪。”
拟寒負手站起,眼中泛出紅光,驚得殿上許多人不自覺後退兩步。
“我蒼崇還輪不到你鐘山做主。”
“那麼,蒼崇自己人可做得了主?”
秦莫氣勢強盛,炫光靈力逼向拟寒。
吳瑧尚且要用靈力抵抗他們兩人的威壓,兩年多不見,秦莫的實力更加難測。
如果現在鬥法,大殿用不了一招就會被轟塌。
凰丂和芷期招呼大家出殿,庸和長老等人順帶把朱穗穗押下。
鐘延讓幾位長老先行離開,對吳瑧說道:“他不肯說,如何是好?”
吳瑧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骈城木房誰守着?”
“幾位長老。”
“沒事嗎?”
“黑雲佬無法在骈城出面,拟寒又在此,若真有紅袍去,他們四人聯手綽綽有餘。”
鐘延說着還是開出一道空間裂縫:“先回骈城看看。”
吳瑧大驚:“不幫秦莫嗎?”
“除掉禍害才能立威望,秦兄必得親自動手。”
跨過空間裂縫,四位長老守在木屋外,到了二樓,兩人都傻了眼,着急忙慌瞬移出木屋。
“你們一直守着,沒有任何人靠近?”鐘延問。
一句話給四人問的愣神。
“可有什麼不對頭?”涪江有些茫然。
那可太不對頭了,吳瑧與鐘延面面相觑,裡面的通道連同那位在衣櫃的老伯都不見了。
在地面守着的鳳彩擅長土遁,他表示連地底也安了警示陣,期間未感知到任何靈力波動。
鐘延再開裂縫,跟吳瑧到尚行市那幢藏有絕密空間的房子。
早安排人手守在此處,但同樣人去樓空,通道和人全部消失。
秘陣傳音陣亮起,濮長新的聲音傳出來:“神主,這邊不太對。”
“涪江跟我來,你們留下警示陣便回鐘山,山中不可少人。”
“是。”
再次過空間裂縫回到龍殿山莊,鐘延忽然踉跄一腳。
“怎麼了?”吳瑧忙不疊扶住他。
“無事,施展空間傳送要耗費大量靈力。”
吳瑧不信,“肯定不止這回事,以前管不了你許多,現在既然叫我一聲夫人,你不許瞞我。”
聞言,鐘延擡手撫了撫吳瑧的側臉,揚起一個淺笑:“不過是夜長夢多,銷毀了叱邪法陣,怕你擔心。”
吳瑧反手探他脈搏,上次銷毀叱邪法陣傷成那樣,加上後來發生種種事情,直到鐘延步入化通境半神半步飛升的境界,才将奇魂珠中鐘山之外的叱血逐步銷毀。
新的法陣雖沒有舊的體量大,也要耗費不少精神。
“先解決眼下的事。”
眼見蒼崇亂做一鍋粥,吳瑧點點頭。
血霞将天空染映成了黑紅色,秦莫和拟寒身法迅疾,激撞爆靈,鬥得地面上的人跑開又稱奇。
“怎麼回事啊?拟寒帝君和禦神道君怎麼打起來了?”
“他們肯定在切磋。”
有很多人還蒙在鼓裡。
“呸,不要亂說,我聽說拟寒帝君犯大事了。”
有人一知半解。
涪江歎氣,“這群人居然不知道天上那兩個打鬥意味什麼。”
而比起這個更讓人揪心的是,另外一側天邊,細長的靈網觸角一般延伸開來,比之前任何一次看到的靈網範圍都大。
天上秦莫也看到了這一變化,擴聲道:“拟寒,你要一錯再錯麼?”
“好哇。”拟寒轉頭向某個方向,“好一招棄車保帥,如今說什麼都晚了,秦莫,我早看你不順眼了,咱們哥倆痛快大戰一場!”
聽拟寒的意思,他并不知道要召喚滅場這回事。
“上次在海底破壞掉靈網可以阻止滅場形成,鐘延,我去試試,你先讓涪江長老幫你恢複一下體力。”
這種時候沒什麼你不舍得我不放心的,鐘延點頭,乖乖盤腿坐下。
吳瑧瞬移幾次再踏行到高空,卻覺察出不對勁。
這一次,靈網比以往那幾次都要堅固,隐隐逸散邪靈的邪氣。
濮長新和胡長恩也趕上來幫忙,三人合力擊斷其中一段靈網,但是斷面很快有黑氣冒出,消散時連上了新的靈網。
“形成滅場還需血祭,按拟寒的脾氣應該不可能就死,那麼被血祭的人會是誰?”
而且這樣一來,不能百分百确定拟寒不是獻祭的人,一時半會兒不能殺他。
低頭看去,三人齊齊道“不好!”
地面這麼多人……
靈網之外,紅霞之下,黑紅色的雲團浮起赤紅靈刺,快速砸向地面。
拟寒放聲大笑,得意道:“這片天空之下,你能保證沒有人死嗎?你門不能殺我,我卻可以無所顧忌地殺人。”
秦莫則道:“怎麼,方才還苦笑黑雲族無人護你,稍稍給顆糖便感恩戴德了?”
感惑操縱神器“天河塹”鋪展成百米寬的石面長橋,阻擋了落向地面的一部分靈刺。
剩下的那些則被黃岩色的靈陣稀疏遮擋。
拟寒見狀還想召喚新一輪的靈刺,被秦莫貼身阻止施術。
他還招道:“神參那個傻子,直接自盡事就成了,非要跟你們啰裡啰嗦一堆廢話,否則今日還有你秦莫什麼事。”
兩人交手的間隙,赤紅雲霞夾雜斑駁黑雲的空中,大片靈刺緩緩生長。
濮長新擔憂:“這可如何是好?神主就算懷有上古神力也吃不消輪番消磨。”
吳瑧閉眼讓自己冷靜,結合前幾次的血祭來看,不可能随随便便選個人,否則今天怎麼樣他們都能得逞。
“拟寒在放煙霧彈,他們一定找了最合适的人選。”
鐘延?秦莫?她?到底是誰……
“你們看,遠方是什麼?”
遠處山巒黑壓壓的一片由遠及近,各個方向都有,調整眼距看,吳瑧縮緊瞳孔:“邪靈。”
以龍殿山莊為中心,數不盡的邪靈奔湧而來。
當看到這些東西,吳瑧生出個想法,但需要驗證,可是那種事隻能拿自己下手,看了一眼鐘延再看向遠處,邪靈壓來速度極快。
地面有人跑動,有人維持秩序,在一衆嘈雜聲中,某聲驚叫格外脆響,朱穗穗被周鐵馬一刀捅穿身體,倒在血泊中。
“唉!都是冤孽。”胡長恩道。
靈網沒有反應,看來吳瑧的猜想成立了。
這次的祭品不是活人,是邪靈,難怪黑雲族要收集這麼多的魂魄。
她感覺惴惴不安,先是不知道用什麼召喚的滅場,後是血祭,現在又用邪靈,這是第三種滅場了,下一種又會是什麼?
“拟寒可殺。”吳瑧擴聲道。
“當真?我們試錯不起。”秦莫向她确認。
“殺。”
看拟寒的表情,吳瑧更笃定。
至于那些邪靈,吳瑧也不客氣,越俎代庖下令:“兩位長老,你們招呼蒼崇的神君神女聯合其他人一起,到各方位起驅邪八卦陣,大家一起阻止邪靈進入龍殿山莊範圍,我先在此設立範圍标注,随後趕到。”
“神女留此主持局面,其他有我們即可。”
新一批的靈刺從天而降,鐘延阻擋的靈力明顯稀薄一些,他臉色很不好。
下方凡有建築的地方都沒能承受住靈刺的第二波攻擊,毀壞成碎渣。
秦莫那頭得抓緊時間,吳瑧也是,解決完這邊的事還要想辦法把生靈刺的那片紅霞毀掉。
吳瑧拟符文在靈槍上,向靈網所能觸及的範圍再往外一圈揮射,将那些靈槍插入土中。
念令将各個靈槍用靈力相連,喚醒設好的符文,圍着山莊一圈的靈槍散發淡紫色的光芒。
濮長新,胡長恩和幾位主掌各自帶人去往不同方位,吳瑧看見秦莫和鐘延手邊亮着秘術傳音陣,他們應該在商量什麼。
在想下一步該怎麼辦的時候,鐘延突然出現在身邊。
“瑧兒,以你那些标注為界限,我們合力罩住這片天。”
“管用嗎?”
“試試。”
“但是我們沒神識連接,合力還能發揮更大的效用嗎?”
鐘延開始做手勢:“我們如今夫妻同心,試試。”
吳瑧跟着動手念令,大量靈力自兩人體内釋放,兩手相合互相借力上下翻轉身體,雙手分開以心口相連靈力,分别懸在兩個八卦眼中,把術陣推到靈網之下。
雖不如神魂相合時的雪青色混合靈力強勁,但多少大于各自做法。
地面一圈,衆人以點串線,數不清的火星燃起。
部分邪靈被控制飄移着由空中進發,吳瑧兩人一人一邊控制法陣,與地面插好的靈槍相連,邪靈被燒得滋滋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