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煙灰的時候,她偏過頭,眼珠斜向上勾着散落的發絲,問:“你那身衣服是怎麼回事?”
基于上次副本的經驗,這回冉舟沒介紹自己的身份,但病号服就注定他沒法隐瞞。
于是他誠懇道:“自從父母車禍去世後精神狀态一直不太好。不過可能隻是沒錢害的。”
“哈哈哈,你這不看得挺開?”孟薔放肆大笑,并不出衆的臉生動明媚起來。
她把長卷發往後撸,露出隐藏的綠色頭發和朋克耳釘,随後一隻手往冉舟肩上搭。
“作為交換,我是地下搖滾樂隊鼓手。有空可以來xxx看演出,我給你免門票。”
她身上有成熟的香水味。青葡萄酒和萬能的玫瑰花香。
冉舟抓住她的手,眼神冷冷的,請她識趣點,不要對别人動手動腳。
“你之前和田友剛也聊得很歡,你對他也這麼好?”
“那當然隻是聊聊,我還是喜歡好看的。”孟薔放開手,知道他不是那麼放縱的人,也不強求。
結果坐冉舟旁邊的蔡樂臉紅紅的,似乎很吃這套。另一邊的趙喬喬也是。
也是,高中生嘛,正是青澀又想象力豐富的階段。
“你們怎麼還坐着?都來幫忙!”廚房傳來柳幺鳴不滿的呼叫。
田友剛不在,似乎是去外面給錢勝龍幫忙,也不知道是不是偷懶。
冉舟喝了口茶,起身去了,蔡樂撇嘴,明顯不想幹活,但也沒說什麼。進廚房後,兩人一個負責給土豆削皮,一個負責擇菜。
在所有人的監督下,第一頓午飯吃得很平靜。
但那絕對不是殺人狂的仁慈,而是七天太長了,長到殺人狂有充足的時間精心策劃接下來的每一步該如何進行。
不過冉舟相信,殺人狂絕對不會拖到最後才動手。
就算他想,【主辦人】定下的規則、或者說任務目标,也絕對不會好心放過他。
而殺人狂的幫兇這個特異身份,比殺人狂本身更讓冉舟重視。
如果殺人狂不想暴露,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幫兇會比殺人狂更活躍,引走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他擔心的是,在人數如此不平等的情況下,副本到底會給殺人狂和幫兇多大特權,方便他們行事。
吃過午飯,還有幾個精力旺盛的人左顧右盼,不肯回房間休息。
在暴風雨前的甯靜中,田友剛開啟了第二場閑談。
這家夥在外頭可能是個小領導,面對如此頻繁的談話也不覺得膩,甚至隐隐有種“掌控大局”的得意。
然而這種掌控絕對隻是暫時的。
等第一個人死去,有了基本的推理線索後,田友剛就是個挂起來的旗子。
相比上午,大家對他敷衍了不少,大部分時候“嗯嗯啊啊”地敷衍,直到田友剛讓大家發揮頭腦風暴,從各個方面對殺人狂和幫兇的身份做出推斷。
幾個人随便猜測了幾句。
在衆人的注視下,趙喬喬局促推了推眼鏡:“我覺得有可能是柳幺鳴,他看起來不是很好相處,而且态度也不怎麼樣,一副不想和大家接觸的樣子,有點可疑。因為他獨行的話,不就有很多機會對别人下手嗎?還沒人知道他的行蹤。呃,還有這位的病号服……”
她快速撇了一眼冉舟,随即縮回視線。
孫婉伊搖頭:“我不認同。柳幺鳴和冉舟這種獨行的人太顯眼了,很容易被懷疑和針對。我更傾向于這是他的本性。”
樓梯傳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柳幺鳴沉着臉路過,去廚房倒了杯水,又回房間了。
趙喬喬心虛地低下頭,不敢看他。
田友剛安慰她:“别怕,咱們這是自由猜測,也不是特意編排他,不會有事的。”
這話一出,田友剛的目的越發顯眼了。
他是要讓大家主動給出懷疑對象,之後如果懷疑對方的人死了,那麼第一時間被找上的肯定是被懷疑的對象。
接下來孫婉伊、蔡樂、許家光、孟薔都點了幾個人。孟薔甚至點了田友剛的名,而田友剛也開玩笑似的評價她和冉舟幾句,兩人相視一笑而過,看起來都沒把這點矛盾放在心上。
而後大家看向冉舟,田友剛問:“這位老弟,你有什麼想法嗎?”
“幫兇。”冉舟站起來,掃視坐姿各異的所有人,“幫兇比殺人狂更麻煩,他可能是任何人。他清楚殺人狂和其他玩家的動向,這會讓他的判斷在某些時候變得準确,讓人信服。”
“他甚至會幫其他玩家傳遞不那麼重要的信息,讓大家信息互通,但更可能誤導别人,讓大家在關鍵時刻按他的想法去做,這樣就能在不經意間幫上殺人狂的忙。”
“所以我的建議是,不管大家之後會經曆什麼,都不要随便相信任何人,即使是救命恩人。當然,提出這條建議的我,你們也可以不相信。”
孟薔又笑了:“你倒是有趣,又好玩又聰明。”
“我隻是希望好人的勝算更大。”冉舟道,“對了,晚餐時再跟沒來的三個人說一下吧,讓大家都警惕點。”
他用一番話消除了病号服帶來的負面印象,甚至可能降低了嫌疑。
可能是他的話讓殺人狂和幫兇重新估算了其他玩家的智力水平,直到夜幕降臨,别墅裡都沒有發生一起兇殺案。
但一天隻剩這幾個小時,殺人狂再不動手就沒機會了。
他一定會想辦法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