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這樣,冉舟越不敢放松警惕,生怕又有人突然給他來一錘。
1點整,鐘表輕輕響了一聲。
唐一鷹有一個多小時沒來17層巡查,冉舟懷疑他在18層睡覺去了。他一個人哼着歌,視線在左邊和右邊的病房裡來回掃射。
十幾個病房裡都是一片黑暗寂靜,聽不到他平日裡聽慣了的指甲撓牆、咒罵、哭嚎,也沒有絲毫人氣兒。
這邊無事發生,配藥室裡卻漸漸多出老鼠般的悉悉索索。
配藥室門大敞着,冉舟走過去查看,裡面什麼都沒有,隻有為了維持藥物效用的制冷機在持續運轉,給他的腳踝帶來涼意。
冉舟啧嘴,回到前台坐下。
這個副本機制實在奇怪,總是偷襲玩家,在玩家以為要出事的時候卻沒有半點反應。
走廊響起腳步,唐一鷹下到17層,一副剛睡醒的模樣,打着哈欠走到前台,不知看到了什麼,突然站在原地不動。
他緩緩舉起右手,一根手指指着前台後方的冉舟,目光驚恐。
“你,你的手……”
“我怎麼了?”冉舟莫名其妙,低頭看向搭在前台桌面上的雙手。
……他左手拿着針頭,紮自己的右手手背。
那根針頭貌似是從輸液管上拆下來的粗針管,在他手背上留下無數明顯的孔洞,鮮血淋漓。
被他發現後,手掌才後知後覺傳來刺痛。
為什麼?
冉舟頭一次弄不明白副本的規則。
他對新挑戰感到興奮。
一切都透露着詭異,仿佛被另一個人操控了身體,進行連身體主人都不知道的陌生又危險的活動。
而且這種活動不是所有玩家同時進行的。
他立即丢掉針頭,問唐一鷹:“你san值多少?”
“84。”唐一鷹查看後說,“奇怪,我明明沒做什麼,怎麼掉得比我上個副本三天時間還多?”
“我現在是76。”冉舟說,“麻煩你問問沈金琦的san值。”
唐一鷹點頭,沒等電梯,直接走樓梯往上層去。
冉舟則二度進入配藥室給自己包紮。
他剛走到放醫用酒精和紗布的那格櫥窗,配藥室的門“啪”地一聲巨響,彈簧跟着震動,上鎖的脆響在不大的空間内回蕩。
冷風嘶嘶吹過他的後頸。
對于一個衣衫單薄的人來說,配藥室的溫度很低。
冉舟面無表情地看一眼手中的醫用酒精,直接整瓶倒在右手手背上,把紗布按上去,用繃帶随意繞兩圈。酒精鑽進肉裡的刺痛毫不影響他的動作。
然後他走到配藥室門口,撥弄門鎖,發現打不開後,又看到外牆上的玻璃,試着挪動,但玻璃是封死的,無法輕易挪動。
他敲門,無人回應。
要不要使用天賦?
還是不了。
在這種環境下,即使使用天賦,也沒什麼作用,甚至有可能産生反效果。
這麼說來……
“我好像被針對了?”他喃喃自語,“這個副本裡,看到的越多,san值降低越快,我的天賦根本用不了。”
他在原地踱步。
“算了,反正也沒怎麼用上過。”
他持續敲門,等待唐一鷹回來發現他被困在配藥室。
明明隻是問一個問題,唐一鷹卻過了很久才回來。冉舟能聽到他的腳步聲,他在前台停步,卻沒有朝這邊走來。
“喂,人呢?”
“這裡!”
冉舟拍門大喊,後退兩步,猛然沖過去踢門。門紋絲不動,唐一鷹也沒有任何反應。
就像他們活在平行世界。
沒辦法,冉舟隻能把視線轉到窗戶。
無法移動,那就砸了。
他拿起手邊的藥碾,将這塊沉甸甸的金屬砸向玻璃邊緣,“啪”,玻璃應聲而碎,他繼續敲打留在框内的玻璃渣,清理出一片幹淨區域。
室内的冷氣呼呼流向室外,他穿上壁虎服,踮起腳朝外張望,外面沒幾顆星星,大樓另一側漆黑無燈。
熱浪緩解了寒意,他順着外牆爬行,手背上的紗布漸漸染成粉紅。
等他爬到兩棟大樓之間的長廊回到地面,再從長廊返回接待台,就看到站在前台一動不動的唐一鷹。
他好像在和什麼人對視,表情慌張,目不轉睛,額頭冷汗在燈光下又白又亮,然而順着他視線看不到任何東西。
“唐一鷹!”
對方貌似回神,卻在視線轉向他後被燙到一般縮了回去,往後退步,躲到前台後面離冉舟元的一變。
“呯呯”。
出乎意料,是配藥室在響。
他看的是我,還是背後?
冉舟在原地停留幾秒,沒有回頭,而是繼續往前走,過了病房拐角,直面那間發出詭異動靜的配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