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往病房走,冉舟在後方數人數,沒有少人。
他突然站定,發問:“各位,昨天你們什麼時候發現身邊有異常?”
衆人放慢腳步,回頭看他。
有人眼裡帶着迷惑,“異常?”
有人給出肯定的答複:“我是昨天下午。”
“我上午就感覺不太對勁。”
“我是傍晚,差點以為這棟樓是血肉堆成的怪物,但是很快發現是我的幻覺。”
衆人表現輕重不一,冉舟接着問:“你們在實驗樓待了多久?”
果然,傍晚才出現異常的人在實驗樓打卡後立即離開,其他人或多或少試圖探索實驗樓,大部分人都被保安攔下,所以症狀較輕。
“昨天躲過一劫,但是今天都要進去。”
“這樣下去沒人能撐到最後一天。”
“不知道有沒有破解辦法。”
玩家竊竊私語中,冉舟摸着腦袋,誠摯地問:“各位,我有一個問題,昨天誰打我了?”
“為什麼要打你?”
其他玩家紛紛表示不可能。
“我室友是誰?”
“我、李浩。”一個戴眼鏡、滿臉疲憊的男人舉手,“我昨天下午在宿舍休息,進去時你已經睡着了,等我醒來後沒看見你,我還以為你已經休息好了提前去吃飯。”
其他玩家見不關他們的事,越過停下來說話的兩人,擠在電梯前。
“你沒有看到或者聽到任何異常?”冉舟問。
“沒有,我一直覺得很累,睡覺的時候一躺下就睡着了。”
冉舟又和他聊了細節,李浩确實對他的經曆一無所知,言語間暴露許多信息。
他身體不好,看起來随時會倒下,偏偏又被分到骨科,負責的病人半身不遂偏癱,治療和看護程序要求他每天給病人擦洗身體,病人半身裹着石膏,身體跟水泥一樣沉重,他每次擦洗都得費好大一番力。
冉舟記得自己負責的病人身體并不重,在他們看來差不多的體型,竟然會有這種不同。
他又問:“昨晚你發現什麼沒有?”
李浩撓頭:“可能我沒有探查醫院内部的情況,受影響也少,昨天晚上我負責的區域一直很平靜。不過有一件事我覺得很奇怪。”
“怎麼了?”
“和我一起值夜班的護士老是盯着我。”
“……它有什麼行動?”
冉舟轉過來,面對他。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每個區域隻有一個醫生值夜班。
李浩不太可能不知道這條規則。
不過,也有可能他被“醫生”和“護士”的身份蒙蔽了。
“她突然拉着我,問我知不知道怎麼離開這裡。”李浩說,“我說我不知道,她又說她有好辦法,然後從樓梯走了,我沒有跟上去。我覺得要是被發現翹班,還不能順利離開,那就糟了。”
李浩誠懇地說。
“你做得對。”
冉舟明白了,李浩雖然傻了點,但是老實,沒有被怪物蒙騙。
要是換個求生心切的,說不定就栽了。
李浩看了眼他的臉色,恍然大悟:“那家夥真不是人啊!嘿嘿,還好我機靈。”
今日的工作和昨日沒有區别。
冉舟告别李浩,進入自己負責的病人的病房。他仍然坐在輪椅上,頭顱和雙手無力垂下,一副即将死去的模樣。
今日的治療方案還是電擊。
冉舟按下電源開關,調整電流強度,開始“治療”。
病人在電流作用下輕微顫抖。
他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眼神在病房角落遊走,早晨柔和的光暈打在床頭,照出異樣的痕迹。
床頭櫃旁邊有一些點和線,排列整齊到絕對不能視為巧合,而這種結構最常見的是摩斯密碼,冉舟憑興趣學過一點,用摩斯密碼翻譯的話,那些符号代表的是三個字母。
“g-u-n。”
槍。
難道他昨天沒能說出來的詞,不是“7”,而是槍?
但這裡是醫院,副本背景應該和槍沒有關系,而且石膏人一樣的癱瘓病人竟然還能用手指寫出摩斯密碼,這種事情的可能性,不亞于他昨天的奇異經曆。
冉舟上前關掉電流,湊近打量病人的面部。
依舊是蒼白、無表情的恐怖模樣。
久久盯着病人看,會讓他産生一種錯覺,這個病人的臉好像——是他自己的。
當然,隻是某種可怕的幻覺。
實際上病人的臉還是和之前一樣,根本看不清五官。
冉舟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打到病人臉上,變得冰冷後返回鼻腔。
槍,他有。
但把槍交給一個不确定立場的NPC,無異于搏命。也許剛把槍遞給對方,對方馬上會殺了他。
得再觀望一下。
他給“療養”後的病人做了簡單的護理。結束後,窗外下起了小雨,天色變得陰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