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世家衆多皆以謝家為首，皇家說了不算但是謝家說得他們一定得聽。

“謝國公未曾表明對選秀的态度，卻也未否認，想來是默許了，而對于科舉之事……”

沉悶的聲音淡淡地傳來，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應許了？”

“此事應當是由他來暗中推動。”

若他隻是認同還好，不波及到謝家的利益，或許謝家會袖手旁觀，但若由他來主導，便是一件極其棘手的事。

沈施醞釀片刻道：“既如此，就按他們所想，将每年的會試改作三年一次。”

沈逸松開環抱着她的手，不明所以地望着她，“阿姐，為何如此？”

她轉身朝旁邊的木架上走去，将裝着黑子白子的冰晶小陶罐放到紫漆繪金山水紋紫檀木香幾上，案上擺放着棋盤，她拿出黑白子拜訪其上，招呼沈逸過來。

落入視線的是一粒白子對面有四粒黑子，黑子雖然是同屬一邊，卻隔着相應的距離。

随後，一粒黑子被移向白子，卻沒有移到它的身邊，“此子為周家，他雖向你靠近，但他仍是世家。”

聽罷，沈逸心中一驚，她阿姐與周霜霏關系密切，且此前不是說周家可信嗎？

“我有一事不明，阿姐讓周大将軍獻上帶血布帛作引子，為何又不信任周家。”

“非也，而是讓周家做你的暗棋，持中立态度。”

沈施既然選擇信任周家，就斷不會對其存疑。

另外，周家在暗中可以保留一部分實力，迷惑對方，當作底牌。

懸在空中的手，又一次落到黑子上方，這一次其他三枚黑子緊挨在一起，又添上幾枚緊随其後。

“李家被除，其他世家心中定會有疑心，因此聯合起來也不足為奇。”

“現下，你要做的是……”

白子被向後推了一格。

兩人異口同聲道：“以退為進。”

現在的局面無非就是将世家逼的太緊了，反而讓他們成團，而退一步，他們心中的緊惕消除後，又會為各自的利益而分崩離析。

如何退？

“既然他們已經提議要選秀，想來早已有人選，就讓他們都送來。”

“正好，我身為長公主也理應為你掌掌眼，就讓他們将人送到公主府，我一一檢驗。”

世家們不一定會将自家女兒送進宮來，但可以将其他容易掌控的女子送進來謀利益。

沈施的“美名”早就傳遍京城，既然想要進宮，想做妃子，那就看看有沒有這個膽識罷！

沈逸大概明晰了她的想法，她想要用此前的惡名将一部分人唬住，這樣世家所能從挑選出來的人将減少一部分，但是不排除有窮途末路之人。

此外，有沈施把關，又能篩選一部分人出來。

“可如何選才能打消世家的疑慮？”

沈施彎腰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他眼中一亮，可是又暗了下去，“阿姐，還有一事不明，科舉為何要這般改？”

一年兩年對于世家還是太短，三年他們有許多的機會将自家小輩或者花錢買關系的人提攜到一定的位置。

“既然我們做出讓步，他們也應當會退一步。”

謝家能立足在京城如此久，名聲顯赫，還不至于做出趕盡殺絕的事，如今各自下一步台階，應當也是謝元義所希望的。

“屆時，你再提議放開寒門參與科舉的限制。”

世家不用科舉便可以入仕途，自然就不必整日念書，而寒門子弟數十年磨一劍，隻要有進入仕途的門路，他們就有機會登上政治舞台，施展才幹。

潤物細無聲，隻需等時機成熟，有真才實幹的寒門子弟必定會在将來取代纨绔子弟。

“阿姐。”他輕輕喚她，幸好有你。

轉過頭來的沈施，抿嘴輕笑，“這下不會再動怒了罷。”

沈逸頻頻點頭。

“那我便去周家，問問霜霏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