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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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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施的視線在他身上流轉,似乎是想透過裹在外面的衣服,看出些什麼不一樣的東西。

而且今日,她已經說過不止一次的“是嗎?”,她一直對他保持着試探的态度。

她找人探查他的身世,這是季随早就料到的,沒想到她竟然親自下場,用糕點試探他的身世,又企圖用劍試探他的武力。

為什麼呢?受形勢所迫嗎?

“自然,下官的确不勝武力。”

“不過下官在李府見公主身手不凡,不知季某可否有幸一觀。”

沈施被他将了一軍,更覺得此人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想看她舞劍,她到底是做了什麼讓他産生了這般誤會,難道他沒在京城聽過她的名号嗎?

“豈有其理”四字就快從她的嗓子眼裡出來了,她又想到一招,或許效率更高。

“既如此,本公主便舞給你看罷。”

劍出鞘,發出一道“噌——”的聲音,劍身在光照下熠熠生輝,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劍柄隐于紅衣之下,衣袖飄飄,乘着風到了涼亭之外的一塊寬闊的平地,此處周圍被花叢包圍。

這是季随第一次正兒八經地打量沈施。

初見時,他從樹影中匆匆瞧見窗邊的一抹身影,單單隻望見一雙水靈的雙眼和上揚的嘴角,怎麼也忘不了的靈動,誰曾想她竟然是長公主。

說起來,他們的初見應當更早才對,那時他還在姑蘇,他們相遇于商船上。

才剛剛陷入回憶之中,季随暗中掐手心,将意識抽回,那段記憶不知怎得了,總會讓他有時脫離自己的控制,就如舞樂坊那日見到男裝的沈施,想起那段經曆一樣。

在他神遊的片刻,沈施已經提着劍開始起舞。

起先,劍尚且緩慢的揮動,一招一式之間習習生風,驚動了周遭的花朵,而後圍繞在持劍人身側,靈活地穿梭于空隙之中,帶着紅衣舞動,忽地加速,在沈施身側三面開花。

沈施從容地持劍,轉腕,旋轉,擡腿,似乎手中的劍本就是她身體的一部分。

一道微風吹過,或許也是劍風所緻,吹動着她的秀發與裙擺,季随覺得自己又被什麼晃住了眼睛,不然怎會一動不動地盯着她呢?

劍斜向上指着天穹,紅衣女子擡眸緊盯着它,随後收劍與耳側,另一隻手雙指并攏劃過劍身,發出微響後,又被轉至身後,沈施騰空而起與劍一道,在空中劃過一圓,又穩穩當當地落到地面。

裙擺全方位的展示出它的美貌,精緻的紋樣,飄逸的布料和豔而不俗的顔色,最後歸于沈施身上,就像隻有像她這般的人才襯得上這樣的衣裳。

一舞畢,究竟是人舞劍,還是劍舞人,季随還在沉思,劍已經以極快的速度向他襲來。

他堪堪偏頭躲了過去,但耳側的幾绺頭發被劍刃斬下,掉落到地上,又被風一吹,不知所蹤。

“季主簿真是好反應啊!”

沈施出于真心地贊美,在季随心裡卻不是。

她收回劍,将它安置回劍鞘中,看他的反應若不是習武之人,也應當受過相應的訓練。

“不知公主出于何意?”

出于何意,自然是試探,沈施能保證劍不會刺到他,但是他的本能會比他的頭腦先反應,偏頭躲劍,所以她最後沒有将劍偏轉。

“你總是拒絕本宮,惹我心煩了。”

旁邊的侍女低垂着頭接過沈施手中的劍,盡量降低存在離開。

風止,周遭在沈施話落後陷入詭異地沉默,而本人微微擡頭帶着挑釁的笑意,盯着眼前之人。

季随站定如鐘,纖長睫毛之下的所有視線都凝聚在近處小巧的臉上,這張臉非常善于表演,現在似乎是一隻傲嬌的狸奴。

想到着,一道短暫的隻有兩人能聽到的笑聲從季随的唇縫中鑽出,讓沈施面部表情凝固。

于是變成了沈施質問季随何意?

“下官細想,所為的确頗為不妥,若公主所願下官力所能及,必定竭盡全力,在所不辭。”

所以他是在埋怨她先前在刁難他嗎?

思索片刻後,沈施說:“季主簿,字迹遒勁有力,龍飛鳳舞,那便寫一篇文章獻給我,不過分罷!”

“自然,下官就此告辭,不日命人送至公主府。”

“唉——”沈施擋在前方,“本宮讓你走了嗎?”

“季主簿作為新科狀元,臨場寫文章應當不在話下,本宮沒什麼耐心,公主府有最好的文房四寶,就在此作罷!”

字面上似乎還有些商量餘地,實際沈施完全不讓他離開,轉身一看,石桌上的糕點已經換成筆墨紙硯,擺得整整齊齊。

季随隻得回到涼亭,沈施坐着手托着下巴,神遊一會,似有若無地起身,撞倒了硯台,幾滴墨沾上季随的衣袖和持着毛筆的手。

“快來人。”

侍女端上一個深底木盆,水面上飄着幾片玫瑰花瓣。

在沈施這,季随感受到了一種完全被安排的感覺,明明隻需用帕子擦幹淨就好,而她已經讓人将水盆端上來,還要說:“這可不是普通的玫瑰,是來自西南的沁香玫瑰,有極好的留香效果,你試試。”

季随被她盯得有些發毛,同時也在思考她今日為何如此奇怪。

“試試嘛,除了公主府可是很少有此等寶貝。”

想着不過是洗一次手罷了,就遂了她的願罷。

扶着衣袖,被墨水沾染上的手漸漸深入木盆之中,待整隻手被水和玫瑰包裹住之後,便停了下來,在水中劃拉幾下,搭在木盆邊上的淡藍色寬袖連帶着抖動了一番,放在衣袖上的手捏着邊角。

在季随看不見的地方,沈施緊盯着他的手部,想往上看卻隻有衣袖,為了能看他手上是否有燒傷的痕迹,她隻能說:“要将手伸進去些才有效。”

然而,季随已經将手從水中抽了出來,先前的墨迹已經被洗淨,“不必,季某隻需洗淨便可,無需留香。”

特意用深底的木盆還加上玫瑰是要你洗淨嗎?你就伸進去這麼一點點,白瞎了一朵沁香玫瑰。

沈施在心底這樣想卻不能說出來,隻好再想出了個損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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