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簾外一陣悉悉索索後,沈施已經換上了胡人的衣服。
沈施沒有朱顔的心靈手巧,編出來的小辮子大小不一、歪歪扭扭,無奈地紮到腦後,再用繡着金線的白紗遮蓋才不露出破綻。
頭鍊、項鍊、腰鍊和腳鍊各類首飾一應俱全,再加上在春悅樓朱顔提前幫她畫好的妝容,她已與其他舞娘并無差别。
推開房門,在一堆紅黃配色的衣服中,沈施身上的冰藍色主調,淡黃色點綴的服飾令人眼前一亮,随即便被她優越的姿色吸引住,再也無法移開視線。
這是間酒肆,雖然裡面有許多美人,但與舞樂坊等一衆風月場所不同,這裡的女子大多隻需要表演。
沒錯是“大多”。
還沒走出幾步的沈施,就被一個穿着西域傳統服飾臉上長滿皺紋的老婆婆拉着,在她面前說了一大堆她聽不懂的話,随後便被拉進了一個雅間中。
屋中擺着一個圓桌,坐了八九個人,擺着二十個人都吃不完的菜。
“各位大人,小的已經将人帶來了。”老婆婆别扭地說着官話,将沈施拉到前面站着的一排女子的行列中。
老婆婆在她耳邊低聲念了幾句才離開。
沈施大抵從語氣中聽出這是在警告她識相些。
沒有了遮擋,她仔細掃視坐着的每個人的臉,又胡人亦有漢人,唯有一個背對着她,始終沒有露面。
這人留着一頭茂密的卷發,又用五彩斑斓的寶石穿成串系在頭上。
坐在最裡面留着絡腮胡穿戴一身寶石的大漢,對着那人說了幾句話,引得衆人哄堂大笑。
随後背對着沈施的人轉身,濃密的胡子幾乎将他整張臉遮去一半,但她僅通過那雙眼睛就知道,此人就是季随。
季随大手一伸,将沈施攬入懷中。
他的手似乎被刻意塗黑,搭在她胯上,特意避開腰間裸露出來的雪白皮膚。
同時另一隻手用力将她攬得更加貼近,隔着裙擺她都能感受到他的力道不是蓋的,她被驚得摟住他的脖頸處。
震驚之餘,沈施亦明了季随認出了她,現下算是幫她解圍。
她沒猜錯,季随不選她,其他人就要選她了
旁邊之人用帶着蹩腳的口音說,“你真有眼光。”
他的眼神一直流連在沈施裸露出來的肌膚上,最後對着沈施吹了一個口哨,“小美人,今日就先放過你,改日我可要好好找你玩玩。”
這種如狼似虎的目光,不隻是他一人,赤裸裸不加掩飾的欲念。
沈施穿着雖是胡人的服飾,但長着一副漢人的模樣,就算是濃妝豔抹也無法改變。
值得慶幸的是,胡人酒肆中不隻有胡女,也有漢女被專門教授了胡語,在此讨生活,所以沈施暫時并不突兀。
季随對着旁邊的人說了一句她聽不懂的話,随後用袖子遮住沈施腰間的雪瑩,而沈施也很上道地扯來頭上的白紗蓋住胸前。
見着季随美人坐懷,其他的胡人也是忍不住挑選起來,剩下沒被選中的皆被送出雅間。
僅有一點點微光透過白紗照到裡頭,沈施所及之處皆是季随。
外頭說話的人夾雜着胡語,又時不時說上幾句官話,談些微不足道的交易。
在狹窄的空間中,沈施不知都盯着季随多久了,就連他身上穿了幾身衣服都數的一清二楚,稍微讓她感到有幾分興緻的是他的人皮面具。
若不是他們之間幾乎完全貼在一起,沈施都發現不了在季随的耳後有一道需要湊近觀察才能發現的起皮。
在她還在想這面具的材質到底是羊皮還是牛皮時,一道聲音從最遠處傳來。
“薩比爾,你可不要憐香惜玉,懷了我們的好事。”
旁邊的一衆人附和,在夾帶口音的話語中,坐在寶石大漢旁邊的身穿着安遠國傳統服飾,“快些灌酒罷,不瞞您說這裡的女子醉酒别有一番風味。”
“是嗎?我今日要好好看看這漢人女子的媚态。”
催促的聲音越來越強烈,最開始觊觎沈施的胡人早已倒滿了一杯酒,推到了季随眼前。
“薩比爾,你不想看看嗎?”
“自然。”
他們都說到這種份上了,若是沈施不喝,他們兩人都有危險。
在她偏頭中,白紗落到季随的手臂上,沿着這抹白色向前是握着金盞的手,而有幾根青筋突起的手臂一直停在她的胯側未動。
沈施仰頭與季随對視,主動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一杯酒而已,對于她來說算不了什麼。
“好,這中原的女子亦有這般豪爽的,實屬難得。”
寶石大漢說完這句話後,她才意識到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