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沒救了!”夏葡指着她,氣到缺氧,幹脆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閉眼生悶氣。
郁今昭喝完湯,收拾幹淨桌上的殘局,移步客廳,随便找部電影打發時間。
影片沒有開倍速,卻沒有一幀畫面落入郁今昭眼底。
耳邊失去夏葡叽叽喳喳的聲音,昨日的慘痛經曆覆蓋熒幕,如同死後的走馬燈,重複播放精妙絕倫的高/潮片段。
出人意料的吻,打破裴宿空一直以來維持的半生不熟模式。
最初,郁今昭是清醒的,勝券在握的。
她像往常一樣,嘗試利用各種親密接觸,換取裴宿空的注視。
大膽,無所畏懼地進行強迫式親吻,是因為心髒深處藏匿底牌。
她知道,不管自己怎麼勾引裴宿空,男人都會推開她。
這是郁今昭扮演瘋狂求愛,為資源不惜斷送禮義廉恥角色的安全繩。
昨天,繩子斷了。
斷送在特别炙熱,持續很長一段時間的吻裡。
時隔十幾個小時,那燙人的體溫,再次席卷郁今昭的唇部。
麻酥,無法退避。
郁今昭用手背觸碰發燙的唇瓣,神思恍惚,有那麼一瞬間,她認為自己得了優柔寡斷的毛病,後悔招惹上裴宿空。
須臾,莫大的空虛包裹住郁今昭,她開始不斷地告誡自己:想要擁有待在裴宿空身邊的權利,就不得不拿起自己嗤之以鼻的東西。
能得到裴宿空的賞識,失去本就投入的籌碼,不虧。
現在的悔意,不過是遺憾擁有這些籌碼的時間比較長而已。
既然下定決心邁出第一步,一條路走到黑是必定的結果。
從慈善宴會那一眼開始,郁今昭注定逃不開名為裴宿空的頂級魔咒。
自此,麻木的情緒有了波動,失而複得的假象充沛枯竭的生命,随之而來的是膽戰心驚,不可置信。
慢慢,裴宿空隻是裴宿空的事實,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郁今昭為了一念之私,苦心竭力地接近裴宿空。
初吻不過是她計謀裡,最不值得計較的一環罷了。
她沒有失去什麼。
同樣,她什麼也沒有了。
*
郁今昭養好臉,導演批準的假期剛好結束。
傍晚,影視城燈火通明。
郁今昭趕完剩下的三場戲,接過不知是誰塞進懷的粉色郁金香,殺青了。
彩帶飄上空,落到她發絲,一群人圍在周圍,大喊:“郁今昭,殺青快樂。”
郁今昭一一道謝,拉住一些沒有單獨合過照的演員照相。
檢查完大家的面部表情,郁今昭挑選了十幾張照片發微博。
配文:殺青大吉。
分發完咖啡,郁今昭向導演道别,感謝他近兩個月的照顧。
對于真心對自己好的人,郁今昭不會說場面話,安靜聽導演滔滔不絕。
又是半個多小時的寒暄,一旁的夏葡急得原地踱步,使了個走人的眼色,奈何郁今昭面對長輩太乖順沒瞧見。
“陸導,雅姐約了好多粉絲吃飯,我們得走了,不然讓她們等急了。”
夏葡胡說的,客是郁今昭請的,搬出雅姐是怕陸導不放人。
陸導松口:“去吧,劇組殺青宴記得來。”
郁今昭點頭答應,兩人火急火燎趕往飯店。
殺青之前,郁今昭讓夏葡核實清楚在影視城場外等候的粉絲人數,早早就訂好了包廂。
距離約定時間已經過去二十多分鐘,粉絲到齊了,主人公有事耽擱了。
夏葡想要縮短遲到時間,油門踩得很重。
“慢慢來,不着急。”郁今昭抓緊安全帶,“還有十幾分鐘的路程。”
夏葡答非所問:“我想不通。”
郁今昭沒理解她的腦回路,“你想不通什麼?”
“你把裴宿空拿下了?”
在億萬斯年吃飯那天晚上,夏葡撞見裴宿空把郁今昭趕下車,明确點說,是她跟蹤的。
那天她坐在吧台,心力交瘁地滑動手機,準備找個幫手來解救郁今昭。
人沒到店,視線中裴宿空單手拎小雞仔一樣拎着郁今昭,他臉色陰沉得厲害,眼眸間漏出深厚的怨念。
夏葡兩眼發光,悄咪咪地跟上兩人。
一路尾随,直到郁今昭下車走遠,不一會兒,裴宿空别停她的大衆,敲響玻璃窗。
一想到當時的場面,夏葡得誇自己福大命大。
半開的車窗漏出裴宿空骨相優越的臉,但難以掩蓋其兇神惡煞的氣息。
像是熱愛佛學被迫破戒的和尚,遇到命中劫難,遭妖女吸光了精氣臉色蒼白,悔恨唾棄撲面而來。
夏葡打了個哆嗦,弱弱地喊:“空哥。”
裴宿空瞥了她一眼,“夏叔知道你幹違法亂紀的事情嗎?”
“哥,哥我錯了……”夏葡屏住呼吸,不敢直視裴宿空眼睛,晃眼間,瞧見男人唇邊有一處小小的傷口。
相同啃咬造成的損傷,隔日在郁今昭嘴角看見了。
夏葡猜測裴宿空和郁今昭之間,一定有什麼她不知道的實質性發展,但她又不想眼睜睜看着郁今昭深陷其中。
擔心作祟,所以才有之前的旁敲側擊,結果把自己氣得半死,認清郁今昭是個清醒的戀愛腦。
思來想去,夏葡決定今天不再拐彎抹角,她要挽救戀愛腦!
“裴宿空有喜歡的人,等人回來是要結婚的。”夏葡覺得說得不夠準确,她補上一句,“愛了很多年,你不要白費力氣,賠了夫人又折兵。”
郁今昭支起下巴,“我知道。在你幫我出謀劃策的時候,替身這詞就在我身上烙下印記了。”
“抹不掉的。”
最初,郁今昭沒有想過以替代品的形式站到裴宿空面前。
為此,她求助過很多關系,得到的答案無一例外——
攀不上裴宿空的高枝。
處處碰壁再加上觊觎金枝玉葉的,不止郁今昭一人。
她心急了。
在這段競争激烈,沒有多餘情感的關系裡,她需要立即确定自己的唯一性,不計較得失,義無反顧地撞向南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