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若是招贅的話,能找到什麼樣的好男子呢?還不如找一個好一些的人家嫁了,我也安心些。”胡蘭香着實不遠見女兒因着自己被束縛住。
“不行,我不同意,我要帶着娘一起,你隻有我了,我不照管您,還有誰能照管您?”
母女兩人私語的聲音淅淅瀝瀝,斷斷續續地,就這般緩慢地飄遠。
幾日之後,柳青豆又帶着消息找上門來,這次她一臉喜色地跑上門,胡蘭香一見這情況,就知道有戲。
“怎麼樣了?可有什麼消息?”
“你别說,你還真别說!”柳青豆面色潮紅,也因剛才走的太急而氣喘籲籲,她停下了話,大口呼吸。
季染極有眼力見地捧上茶水,柳青豆喘息了一會兒,喝下茶水,身子瞬間就清涼許多,才覺得自己總算活過來,繼續說起剛才未說完的事。
“你托我辦的事情有眉目了,我去城裡的媒婆那裡打聽,她說如今正有合适的人哩。”
“啊?真有人不介懷咱們家這種情形?”有些城裡人會介懷鄉下人,甚至閨女喪父之女的身份,她心裡有點打鼓。
“你想什麼,城裡人讀書多,人家也多,自然有人家不介意,這媒婆同我說的人家還是讀書人哩。據說那戶人家隻想找一個身子不那麼單薄,勤快能幹的好姑娘就成。”柳青豆眉飛色舞的比劃,生怕自己表達不清楚。
“那他家是啥條件哩?”胡蘭香很心動,能住在城裡,那條件必定很好,至少不用像鄉下婆子一般,還得下地。
“他們家啊,聽說是開醫館的,那家人家的兒子,我那日也尋摸了機會進去看了一眼,當真是玉樹臨風的好樣貌,人家還是一個小大夫哩。”
說起這個,柳青豆更加興奮,又将那日去醫館的細節,以及那小大夫的言行舉止給說了。
季染起初有些震驚,妗子這是把她的親事說到城裡了?
而作為當事人的她竟然一直被蒙在鼓裡,渾然不知。
隻是妗子說的那戶人家的情況似乎很好,那麼好的人家怎麼會看上她?
對此,她沒抱多少希望,覺得那媒婆是在敷衍妗子,沒當回事兒。畢竟,這樣的事情,她也遇到了不少,從前媒婆總是不說清楚她家的情形,那些人家的父母最後跟她家見了面,連連擺手拒絕。
可她卻不知,這次的情況不同于以往。
柳青豆如今說的這戶人家,是城裡的容家醫館,容家父母這兩年一直為兒子張羅着娶妻,可小容大夫卻一直不願,隻以未立業何以成家為由拒絕。
他年歲漸大,容大夫和容夫人自然愁,他們希望兒子能早些成家,畢竟容家在容郎中這一帶隻有他這麼一個,可不就憂心香火和繼承的問題麼?
容家的家業算不少多大,但能在城中開一個醫館,已經算是有些家業。
容家父母便琢磨找個看着壯實好生養的姑娘來幫容家傳宗接代,但這種姑娘在這時下可不算多,至少在城裡不好找,所以他們便将目光放到鄉下地方。
他們本就是杏林世家出身,自然知道鄉下女子的身子健康,心中更喜歡鄉下健康能幹的好姑娘。
可小容大夫年輕氣盛,家中安排了好幾次相親,他見着那些粗鄙黑壯的農女就煩,覺得自己根本就不能同農女生活,婚後的生活一定諸多龃龉。
容家夫妻心中愁苦,便給媒婆多加了一項條件,找的鄉下姑娘一定要是長得好看些的。
如今遇上季家這般的,倒是正合容家的條件。
季染生的美豔,隻臉上的肌膚因着經常在太陽底下曬,所以呈現出小麥色。再加上她豐腴,該胖的地方胖,該瘦的地方瘦,如今看着倒是正合适。
“妗子,您别是被人給騙了,那小容大夫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哪裡會看得上我?”
季染雖是如此說,卻拿起旁邊放着的絲線打絡子,那雙大而狹長的狐狸眼還時不時地往旁邊瞟,裝作沒聽到一般。
柳青豆見她這模樣,就笑:“染娘,我都打聽過了,所以才敢上門把這事給說出來,那實在是個好人才。而且,容家有一點可是絕對能讓你心動。”
提起這個,柳青豆買起關子,慢悠悠從旁邊端了茶杯喝茶,喝了一口,那茶水冰冰涼涼的她就誇。
“真是好茶,這茶若是拿去城裡,說不定也有喜歡它的人哩。也不是所有人都愛喝那些綠茶團茶,這山裡清甜的茶也還是有人喜歡的,不試試怎麼知道?”
此話可真謂是一語雙關,點醒了母女二人,别人不行,不代表她們也不行。
想到此,直把母女二人釣的抓心撓肝。
“嫂嫂(妗子),容家到底開出什麼條件,竟能讓你都覺得好?”
胡家開肉鋪,柳青豆的眼光自然會高些,能尋摸的人家自然也不會太差。
這時,柳青豆也不賣關子了,才道:“容家家大業大,說是咱們家這情況,若是染娘嫁進去,他們也不會吝啬一個宅子,讓染娘順帶照顧你。”
說着,柳青豆又看向季染,似乎是要詢問她的意思:“你看這條件怎麼樣?”
無論以後如何,容家現在能把态度擺在這,可比季染從前相看的人家強了不知多少。
普通人家娶媳,從拿出聘禮那一刻開始,女子在他們眼中可就是賣給他們家,他們是買一個‘丫鬟’回家伺候一家老小的,可不想讓丫鬟還帶一個拖油瓶。
對于男方家來說,媳婦最好跟娘家偶爾來往,甚至不來往就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