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娘,快吃馄饨,這馄饨可好吃了。”
胡蘭香端了一碗馄饨上桌,放在季染面前。
看着面前清亮的馄饨湯上點綴着幾顆綠色的蔥花,馄饨湯的熱氣飄到季染的鼻子裡,饑腸辘辘的肚子适時響起了叫聲。
“咕噜,咕噜~”
“瞧你,都餓了,快些吃。再有什麼事,都得等你吃飽了才能想不是?”
“嗳。”
季染悶悶地應了一聲,随後擡頭看了一眼藍色的天空,把眸中的眼淚給憋回去,才低下頭準備吃馄饨。
可當她低下頭時,卻發現胡蘭香面前沒有馄饨。
她詫異地擡起頭:“娘,您的碗呢?”
“哦,我的,我的...”
胡蘭香左顧右盼,眼神躲閃,在季染審視的目光之下,她才答:“娘其實不餓,你快吃。”
說到讓季染吃東西,胡蘭香底氣也開始足了起來,一臉期待地看向季染。
季染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今日才賺了錢,怎麼阿娘連碗馄饨都不願意吃?
“娘,你也來一碗。”
說着,她将面前的馄饨推到胡蘭香面前,而後就沖馄饨攤的老闆喊了一聲。
“老闆,再來一碗馄饨。”
“不用!”
胡蘭香也是硬氣,直接就沖那邊的老闆喊了一嗓子。
那老闆也有些摸不着頭腦,這對母女到底是要,還是不要?
正待出聲問呢,就見那長得跟花一般的女子走過來。
“老闆,你這馄饨一碗多少錢?”
“八文錢一碗,兩碗十六文錢。”
馄饨攤的老闆不由地多看季染幾眼,但又怕季染覺得冒犯,隻能偷偷地打量。
季染此時在心中微歎,今日帶來的白泡兒統共也不過五斤,賣出去四斤多一些,不過收入了四十文錢,現下就要耗費了快一半的錢,怪不得有錢人都住城裡呢。
她歎了口氣,拿出十六文錢交給馄饨攤的老闆。
“再來一碗馄饨。”
“哎。”
馄饨攤的老闆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季染,季染此時也在看他,兩人對視了一瞬,那馄饨攤的老闆才笑道:“姑娘,你長的可真好看,我在這裡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到像你這般養眼的姑娘。”
季染聽了,不由地會心一笑。
她能察覺馄饨攤老闆的眼神中并無惡意,隻是單純地欣賞。
心裡也高興起來,因剛才在醫館遭遇羞辱而積攢的郁氣被一掃而空,對馄饨攤老闆道了聲謝,便坐回自己的位置。
原本還準備去馄饨攤老闆那邊要回錢的胡蘭香見女兒的臉色已經大好,便也顧不上去退馄饨,隻跟季染說話。
“還是我閨女好,隻是咱們今日進城賺的錢都搭進去了,啥也沒了。”
說起這個,胡蘭香就心疼。
清河村靠近慶澤城,跟從清河村去古江鎮的距離差不多,所以每日也有人專門往城裡趕。
但她們母女兩人要進城,每人還要交四文錢的路費,往返也要十六文錢。
如今這麼算下來,倒是要花掉許多錢,今日賣東西賺的錢差不多全都貼補進去了,胡蘭香才不願多要一碗馄饨耗費銀錢。
知道自家娘親的性子,季染壓低聲音道:“娘,咱們待會兒不是還要去瞿媒婆那兒嗎?若是您肚子待會兒弄出什麼笑話,那恐怕比這八文錢的馄饨還讓您難受。”
“不會的,我帶了餅子......”
不一會兒,就見胡蘭香從衣兜裡掏出兩個幹餅子。
季染嘴角抽搐,她今早兒忙着拾掇自己了,都不曾注意自家娘親早已備好了中午的幹糧。
她胸口湧入一股莫名的情愫,正不知該如何反應時,那馄饨攤老闆便在此時将一碗馄饨端過來,如同上一碗一樣,這碗馄饨湯上撒了幾點綠色的蔥花,看着極誘人。
“兩位快趁熱吃,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哎,多謝您。”
“應該的。”
不知為何,來馄饨攤上吃馄饨的人也愈發多了起來,母女二人見狀,快速地吃了起來。
這家老闆隻擺了四桌,她們得快些吃好離開才是,可不能耽誤馄饨攤的老闆做生意。
乍然見着這麼多人,馄饨攤老闆熱汗淋漓,險些沒忙過來,往些時候也沒見這麼多的人,怎麼今日的人格外多些?
他失笑,随後搖搖頭。
來了這麼多人,他該高興才是,怎的如今竟還多想?
季染和胡蘭香這邊也将馄饨吃好,兩人今日進城本就是忙事,可不能耽誤。
吃過馄饨之後,母女兩人便付錢離開,直接往瞿媒婆家走。
巡着柳青豆之前給的地址,母女二人一路上都找人詢問,七拐八彎地找到了瞿媒婆家的地址。
瞿家門前看着幹淨整潔,台階用方方正正的青石鋪就,門頭上刷上一層亮晶晶的黑漆,門環是黑灰色的饕鬄獸形,看着極為莊重而古樸,隻是下頭的門檻隐隐有些被磨平的印記,看得出瞿媒婆家的家境殷實。
季染正待上前敲門,而胡蘭香卻拉住她的衣角。
“娘,怎的了?”
“咱們先收拾收拾身上吧。”
倒不是胡蘭香矯情,隻是她家條件差些,所以光是見到媒婆這般的門,心中就先露了幾分怯意,生怕瞿媒婆待會兒看到母女兩人身上不得體,會因着此事看不上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