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女兒油鹽不進的模樣,胡蘭香也隻有歎氣的,她想了想,也就不再多說。昨兒閨女确實通過賣菜掙了錢就直接拿給她了,銅錢抓在手裡的感覺的确不錯。
但那容家,她還是存了幾分心思的,那日她也不是沒跟着打聽過,确實是個不錯的人才。
不過,她也還是需要考慮一些現實問題,菜帶到早市上去,是一定能掙下銀錢的。
“咱們早晨去賣菜,身上會沾些味道吧?還有,咱們也得帶着東西裝吧,到時候東西放哪兒?”
“到時咱們托雜貨店或是其他商鋪的店主幫忙看着就好,咱們在他們店裡買些東西,他們幫咱們看護東西,兩全其美。”
這事兒,季染早就想過,如今回答起來,自然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你呀...”既然閨女早就有了這主意,胡蘭香自然也就不再多說什麼。
遠處忽然飛來一隻鳥兒,直直地落在槐樹上頭,時不時還發出一兩聲清脆的啼叫。季染此時也将地面上的污穢給沖洗了一遍,被這聲響給驚動了,忙往槐樹間瞧。
看着樹上那隻鳥兒蹦蹦跳跳的模樣,似乎格外愉悅,就在此時,又有一隻鳥兒飛到槐樹上,嘴上還叼着幾根細碎的樹枝。
“呀,那鳥兒是要在這槐樹上搭窩啊?”
順着季染的目光,胡蘭香果然看到樹上的兩隻鳥兒:“還真是,咱家這槐樹長得好,每年都要有鳥兒來這裡搭窩,又是一年了...”胡蘭香語氣中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季染聽出母親語氣中的惋惜,小時候她就喜歡跟着兄長去樹上掏鳥蛋,掏下來的鳥蛋可以做個蛋湯給家裡添些葷腥,那時候她總盼着長大,能多幫母親幹些活兒。
可真長大成人了,卻物是人非,與她從前所想的天差地别。
人活着,每日裡汲汲營營地,也不過是為着活下來罷了,一日兩日還好,要日日過得好,好似沒那麼簡單。她也漸漸明白母親從前為何經常歎息,為了不明郎的未來整日憂心。
季染笑盈盈地點頭,又打了一盆清水,将筲箕裡的菜摁到洗菜的木盆裡清洗。
“嗯,咱們也多了新鄰居,今後也能有個照應,還能時常作伴。”
聽着女兒俏皮的話語,胡蘭香心裡頭那點兒愁緒被一掃而空,笑罵道:“你這丫頭,照應?你莫不是又想着去掏人家的鳥蛋?”
若是樹上的鳥兒夫婦知道母女二人話裡的意思,定是要跳下樹來罵人的。
今日天氣好,母女二人自然也不會放過今日的好時光,等到遠處山巒裡的太陽冒出了頭,季家廚房裡的炊煙也袅袅地生氣,在陽光的掩映下,煙囪裡冒出來的青煙似乎泛着淡淡的青紫色。
村裡的那些起得晚的公雞也此起彼伏地鳴叫,東邊才叫完,西邊又冒出了一聲長長的雞鳴聲,随後又是南邊北邊的雞,在家門口守了一夜的狗兒正在偷空補眠,就被這雞鳴聲吵醒,似乎有些不耐,也跟着狂吠起來,發誓一定要找機會把隔壁老王頭家的雞兒給咬死!
大抵是狗叫聲太大,惡戰了一夜的主人家還沒睡夠:“旺财!吵什麼!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借着又是一陣噼裡啪啦的動靜,整個村子也開始變得喧鬧起來,甯靜一夜的小村仿佛一瞬間活了。
季家門外時不時還傳來一陣行人走路的腳步聲和說話聲,正在炒菜的季染聽到外頭的動靜,心頭也變得甯靜。
“娘,待會兒我再做個帶上山的飯食,等到中午咱們就在山裡吃。”
“嗯,咱們在山裡待久一點,趁着這個時節多采些筍和野菜。等到明日下午,咱們就叫你秦嬸兒過來幫忙,咱們試試腌些酸筍。”
炒的菜在鍋裡滋滋的響,濃郁的菜香随着煙氣往上飄蕩。
“酸的東西都清脆爽口,夏季拿來吃是最合适的,等天兒再熱些,咱們就拿去鎮上或是城裡賣着試試,若是可行,咱們明年就多做些。”
當然,季染也在心中預測了最壞的結果,左不過是她和母親做的酸筍賣不出去。但那也沒關系,不過是山裡采摘回來的野菜罷了,耗費一點兒功夫不要緊,酸筍存着吃也是好的,夏季食欲本就差,酸筍正好能作為下飯菜。
“說起腌制酸筍,我倒是想起了腌蘿蔔,隻是過了吃蘿蔔的季節,不過這個時節長着的蕨菜也能拿來腌着試試,說不定也好吃哩!”
季染點頭:“嗯,到時候咱們都拿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