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蘭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氣,得寸進尺地朝前走了幾步,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更近。池水激蕩開一圈圈紋路,他湊近了幾分:“那為什麼每次我一觸碰到你……”
“與你無關。”江緒知道他要問什麼,打斷他的話,冷然道,“我隻是生性不喜與旁人觸碰,僅此而已,你别多想。”
“哦。”
我也算是旁人嗎,其實慕容蘭更想問,好歹咱們也同處了幾月,這話實在是傷人。江緒察覺到了他失落的情緒,懶得理,身上隐隐的酸痛被暖泉一絲絲驅逐,困意也漸漸襲來,索性阖上眼養養精神。
“其實,你學會了騎術很好,這樣至少不會像上次在山林那樣墜馬。”慕容蘭在他身側絮絮叨叨說着,“雁卿,我也教你射箭好不好?往後若遇到危險,也能自保,以你的悟性,并非難事。”
靠在身旁的人,低低地嗯了一聲,像是睡着了。
壁月清輝,香風入夢,清淺的呼吸聲被瀑布墜落的水流聲掩蓋。
“雁卿?”
沒有應聲,看來是困得睡着了,于是他大着膽子悄然靠近了幾步。他伸手拂弄着少年輕垂的長睫,自言自語道:“還是睡着了惹人憐。” 他取過一簇黑發在掌心肆意把玩,喃喃自語,“雁卿,我好像從沒見你笑過……你笑起來,一定很漂亮。”
少年好眠,慕容蘭本想喚醒他終究不忍。他替江緒把打濕的外袍褪去,貼身的裡衣浸了水的緣故緊貼身軀,薄削的腰線,修長勻稱的雙腿一覽無餘,慕容蘭隻覺整顆心竟毫無預兆的狂躍起來,吓得他連忙取過一旁幹淨的外袍給他罩上。
月光把粼粼水面點亮,橫抱起少年的身軀疾步離去,細瘦的腳踝跟随步伐一下一下輕晃,瓷白細膩的肌膚,漂亮的踝骨,催化了心底最原始的欲望,慕容蘭兀自搖了搖頭,定神想到自己怎會生出這樣詭異的心思,實在荒唐!
踏月送他回到府邸時,裴雍靠在卧房外臉色鐵青,對慕容蘭也沒有太客氣接過江緒便轉身下了逐客令。
次日,天光大亮,江緒才悠悠轉醒,倏然想起昨夜自己明明在後山湯泉睡着了……
“影從?”
裴雍手裡端着熱茶遞給他:“喝點吧。”
江緒見他臉色有些古怪,接過茶問:“你怎麼了?”
“沒怎麼,你還管我做什麼。”
話裡話外多少帶着拈酸吃醋的意味,可惜江緒并沒有朝那方面多想,隻是擰着眉不耐煩道:“到底怎麼了?”
裴雍再克制不住,帶了點怒意:“阿緒,你和慕容蘭的關系已親近到這般地步了嗎?”
“什麼意思?”
“昨夜他抱着你回來,你的衣裳都是濕的!”
江緒愣了愣,思緒倒回,自己在湯池裡的确是困倦了,隻是後面發生了什麼也記不真切。裴雍這麼說,看來是睡着了慕容蘭沒有叫醒自己,自作主張抱自己回府的。一想到那人同自己如此親密接觸,心底滋生出陣陣不适。即便自己睡着了,大可喚醒,何必要他做此舉動,倒叫自己此刻不知作何解釋了。
江緒面露煩躁,寒聲說道:“昨夜我睡着了,他送我回府,僅此而已。”
對于江緒的解釋,裴雍并不滿意:“他明明是心懷不軌,誰知道昨夜……”
“好了,影從!”江緒适時打斷他,“他非惡意,你何必争鋒相較。”
本還有話不曾道出,裴雍哽在喉間,江緒明顯露出了不悅神色,他也隻好噤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