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懷裡掏出黃檀木方盒，放在郁熠朝掌心，撤開一些距離，“賠禮道歉的。”

郁熠朝打開盒子，盯着裡面的煙蟬绫看了很久。

“嗯，那禮尚往來，這些給你。”

“什麼？”林停晚奇怪地歪頭看，心想這樣豈不是越來越還不清了，然後見郁熠朝從拿過來的袋子裡倒出一些雜物。有江承璟路上買的墨家小機關、神功秘籍、年獸面具，甚至還有好幾塊太子佩玉。

都是他為了引郁熠朝出來在路上悄悄扔的太子的東西！

“若不是我在後面跟着，是其他人，丢了太子的随身物件，林大人豈不被罰俸祿？”

“你的身影我又不會看錯……”林停晚撇撇嘴，“這是什麼？”

一塊透紅的楓葉玉墜混入其中，格格不入。林停晚一瞬間以為華宿的東西又被退回來了，仔細看去，這塊其實更有質感，周邊透明得泛白，楓葉也更大更紅。

“我說你和那個叫華宿的什麼關系？”後來玥然還是沒忍住将華宿賣身給權勢通天的小白臉求榮的八卦講給林停晚。

“我是他生意上的老闆。”

其實林停晚猜了個七七八八，隻是這話從郁熠朝口中說出，他有些詫異。後者以為自己沒講清楚，開始解釋：

“其實我還有一點其他生意……比如酒樓、布帛、糧食、茶葉、果蔬……”

林停晚歎為觀止，還是猜的保守了。他突然暴起：“那你這麼大一個老闆在泾關拼命扣我一個窮鬼的錢？”

郁熠朝一闆一眼回答：“我們生意人講究一分錢一分貨，我手下的這些人分散在不同領域都要有收益進賬才可以。”

他擡起眼眸，觀察林停晚的反應，緩緩吐出一句話：“除非是老闆娘……”

試探的第一步：說一些模棱兩可但引人遐想的話。

林停晚頭也不擡，悠悠道：“哦？還有這好事，那郁老闆不介意除了華宿把我也買去吧？”

郁熠朝沒繃住，一口涼茶咳得驚天動地。

“不過要小心他對我的騷擾。唔，不買也沒關系，你别有壓力。”他認真分析，體貼地笑笑。

八年了，從創建流風閣開始，到底是誰在造謠他和華宿？！

女人的話響在耳邊：如果他表現出了欲拒還迎的羞赧說明對你的暗示做出了正向反饋。

郁熠朝心死了一半。

他隻能回歸主題，正色道：“這是我們内部的紅楓玉令，我這個，比你前幾天拿的那個級别高。”

“是最高的。”其實他并不是喜歡炫耀的人。

然而林停晚隻關心：“那有了這個我去你的店買東西都不用花錢？”

郁熠朝的得意根本沒有被在意，無奈點頭。

林停晚眼睛一亮，開始後悔沒有将華宿的玉墜物盡其用。他伸手扒拉開太子的一堆雜物，把郁熠朝的紅楓玉墜攥在手裡，如獲至寶。錢都借給玥然了，這個東西對他來說确實是個寶貝。

郁熠朝的心又涼了一些。他不死心地繼續。

“阿晚，幫我系上？”他拿出煙蟬绫。林停晚起身動作輕柔地給他綁在腦後，而後左看右看，總感覺自外看來，這稀罕的布料和普通的沒有什麼區别，郁熠朝的面容掩在乳白色的眼紗下，下半張臉依舊俊朗。

“你感覺如何？”

“我站起來看看。”

郁熠朝起身，林停晚趁機後移，然而前者身體突然前傾，後者眼疾手快地攔住。

試探的第二步：有意無意的肢體接觸。

郁熠朝的手攬上腰時，林停晚以為是兵荒馬亂地攙扶，當他站定後将頭靠在他肩膀上時，林停晚慌了。

“這绫有問題？”早聽聞越是高級的布料越挑人，他隻想着此绫透光差但是輕薄透物，對于視光有礙的郁熠朝剛好。沒想到還有副作用。

林停晚的語氣很關切，郁熠朝卻默默長歎一聲，沉沉道：“沒問題，比我之前的看的清晰多了。”

“那就好，可能剛戴上不習慣，一會我帶你去外面走一圈。”有問題那還了得，他能立刻把借給玥然的錢要回來。

林停晚的聲音絮絮傳來，通過相貼的身體送達，郁熠朝就着這個機會賴在他懷裡。

如果他不排斥但也不好意思，那就是對你暗示的正向反饋。

林停晚安慰般拍了拍他的肩背。

郁熠朝的心徹底死了。

是不排斥，但也沒有什麼旖旎之情！

其實林停晚的心早已撲通狂跳，他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反常，隻是覺得，是不是應該推開郁熠朝，這個姿勢有點詭異。但是想到郁熠朝仍有些蒼白的面容，更加瘦削的下颌，推開怎麼還有點舍不得……

兩人維持着詭異而又僵硬的擁抱姿勢陷入了長長的沉默。

“砰”，房門被江承璟打開。

“玥然姐姐說她要去顧店了，我安頓好了，要不咱們去城裡轉轉，林……”

江承璟打開屋門，打破了這沉默。

他一句話沒說完便愣在原地，而後“啪”地一聲關上了門。再也不用糾正在外面喊“林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