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去搶仙藥……他活該……”
眼見關均一快被郁熠朝掐死,林停晚趕忙上前握住郁熠朝的手才做罷。
但是關均一像是癫狂到了另一個極端,他猙獰地笑起來,“對,你是她兒子,她能讓我多活幾年,你也可以。”
“藥呢?仙藥被你藏在哪了?給我!”
他撐着一口氣直着身子質問郁熠朝,身體湊近,眼神瘋狂,張牙舞爪地要去抓郁熠朝。林停晚覺得這真是對郁熠朝莫大的玷污,便快步上前,在即将接觸的那一刻手刀起落,直接将關均一劈暈過去。
然後像過冬的倉鼠護食一般将郁熠朝向着自己拉回。
“你怎麼能?!”關均一他娘本以為林停晚看上去清秀文俊,剛才說話也極有禮貌,怎麼能突然打暈了她兒子,急忙檢查關均一死活。
林停晚卻不給她時間。
“關均一說的仙藥是什麼?景厲當年做了什麼?”他擺出審訊的架子,小鎮中的老妪沒有見過朝中吃人的架勢,頓時發顫。
她猶豫片刻,試探:“讓郁熠朝保證,不會對均一下手,讓袁醫繼續醫治……”
“哼,他能不能保證我不知道,但是我能保證現在讓他死。”林停晚作勢要搞死關均一。
老妪終是不敢,說出了七年前的真相。
這是一場孩童間無知的玩笑,一場無助的以怨報德。
經如鴻為了一己私欲夥同城東的乞丐阿大共同行詐,試圖勒索一頓老東家脫身,卻不料阿大臨時反水,竟妄圖劫掠并大打出手,景厲、關均一,還有彼時吊兒郎當的袁滿不是對手差點被打死,是路過的黎晞伸出援手報官抓捕了傷人兇手阿大。
關均一回家後被吓到一并不起,高燒不退,每每差點在床上幹咳窒息。
關家人找上景家,将關均一的病症歸咎于和景厲的相處帶來的災禍。景厲隻好每日負責去醫管請大夫,請的最多的當屬袁醫。
有一日景厲從當時袁醫的醫館回來,興高采烈對着病入膏肓的關均一說自己的新發現。
“我聽到了,袁醫和郁熠朝他娘正在研治什麼神仙藥,藥到病除,你有救了!”
但是這個藥彼時聽說已有成品,被黎晞保管着,但是這樣的寶物,向來是不會輕易拿出來給人的。于是景厲冒出了偷的想法。
那日剛巧趕上了阿大的出獄日。景厲拿着偷來的一顆仙藥走在來關宅的路上,卻遭遇不測。
“景厲為了搶藥害死了郁伯母?!”袁滿難以置信。
“我不知道誰害死了她,也不知道景厲為何也死了。但是我過去的時候隻見到了景厲的屍體,我從他身上找到了那顆仙藥,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念頭給均一服下。沒想到竟當真好了。”
“隻是好景不長,幾年前均一開始病情加重,還伴随着頭疾和夢魇,尋遍名醫也沒有效果,最後竟還是袁醫能救回我兒半條性命。”
“如今袁醫也倒下了,我兒怎麼辦啊……”
關均一的母親跪倒在地上嚎啕不止,不時望望關均一,不時熱切地看向屋内四人,沖動了還想出門去頤安堂看看袁醫,最終還是被躺在榻上不能自理的兒子拖累住。
聲聲悲戚中暮色四合,落日熔金。
關宅衰敗,周邊寂靜無聲,長街望到盡頭,沒有人影,破舊的土坯和雜草在無人聲息的地方瘋長,已經提前知曉了宅中人的命數。
周林檎最終還是跟着林停晚一行出了關宅。
不知是周邊氣氛過于低落,幾人也沒有交談,周林檎幾度找袁滿攀談,也沒能活絡起來。
“那關均一沒救了。”她笃定道。
袁滿确實有些興趣,“為何?”
“你知道他當年服下的是什麼‘仙藥’?那是劇毒!還能苟延殘喘這些年,純純是氣運加身。”
蘭燼是無藥可醫的,隻能緩解或拖延死亡。
“我爹既能讓他苟延殘喘至今,就還有辦法。你不是說你也中了毒?可是一種?我爹也可以救治!”
“可是你爹已經病了,神志不清如何醫治?”
兩人就此延伸出袁醫的醫術,聒噪不已地争吵。
林停晚在後面借着寬大的袖子捏了捏郁熠朝的手,“那藥不一定是蘭燼,而且和伯母關系不深,就算是也可以預見伯母與袁醫在尋求解藥,你……”
他想勸慰郁熠朝莫要傷心,郁熠朝卻突然說:“關均一看上去确實已經病入膏肓,就算袁醫清醒過來,怕是也無力回天。”
“嗯,白活了這麼多年,也不算虧了。”
“我一直将他視為仇人,每每想到我娘路過的善意被踐踏喪命便恨不得關均一當場暴斃在我面前。但是八年了,每次他的架子擡到頤安堂,我又都會放他一馬。”
林停晚收起往日的吊兒郎當,“因為每次他母親都跟來嗎?”
“嗯。”
這天下的母親大抵都是偉大的,久病床前無孝子,但是大多都會有母親。
就像黎晞。
郁熠朝很快收起緬懷,理智分析:“無論是鴛鴦玉,還是酷似蘭燼的‘仙藥’,以及她與袁醫合謀之事,就算我娘未曾做實質的事情,她都脫不開幹系。”
“如今想要得出些線索,怕是還得在袁醫身上下功夫。”
林停晚沉思道:“他娘說袁醫可以治關均一的病,如若此藥真是蘭燼,那袁醫必然有研制的方子,或者嘗試出來的藥劑。”
“你還記得蘭燼最早溯源是蘇绾喬根據她爹的醫書煉制出來的。如若此藥不是她自創的呢?”
郁熠朝很快了然;“你是說此方被記錄在她父親的醫書上,她為報複劉家莊上下參照書中内容煉藥?”
“對,對!”林停晚說着激動起來,“我在劉家莊找到了那本被劉要作為示愛禮物送給蘇绾喬的醫書《結醫修文》,袁醫必然能看出什麼!”
“阿朝,我得回家一趟。”
郁熠朝:“我與你一起……”
“不。”林停晚當即拒絕了,“你先去找袁醫,如果真像關均一他娘所說此毒隻有袁醫能解,那務必要确認袁醫的安危。”
“你也中了毒……”
雖然隻是輕微的量,但是蘭燼兇險,無解便如橫刀懸頂,提心吊膽地等待審判。而且審判的是兩顆心。
郁熠朝眼中情緒複雜,雲霧般的眸光中依稀隻能辨認出濃烈的不舍,“那你,早點回來。”
林停晚的心莫名咯噔一下空滞,他調笑:“郁老闆怎麼如此粘人。”
郁熠朝卻不玩笑正色,“知道我離不開你便早些回來。”
他又補充:“天要黑了。”
天要黑了,你注意安全。
天要黑了,我看不清了,你要回來。
林停晚抿了抿下唇,應下:“嗯。”
郁熠朝帶着袁滿和周林檎朝頤安堂走去,不過百米聽到身後有人喊他,便轉過身去,帶着溫度的唇便吻上了他的嘴角,一觸即收。
“我想吃酥皮甜餅了,你路過帶點做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