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停晚一覺睡到了第二天傍晚。
這不能怪他,畢竟郁熠朝放過他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
他還沒睜眼就覺得身體似乎已經四分五裂了,眼皮也擡不起來。他在心裡暗罵郁熠朝,想着這平日裡謙和溫遜的人完全是個偏執狂,尤其是在床上!
若不是知道他藥效加持,林停晚能揪着他頭發罵一天!
他還沒睜眼,便感覺一雙溫暖的手覆上了他的腰,輕重合宜地按壓着。
他享受了一會,才懶懶地睜開眼。
夕陽透過雕花的窗子照進屋内,打在郁熠朝的臉上,棱角分明,閃爍着金光,林停晚一下子改變了想法——
行吧,至少人長的好看還有點錢。
能力也還不錯……
如果能再尊重我一點的話……
但人家這不是也在極力彌補嗎……
自從林停晚表現出極強的無賴纏人性,郁熠朝很少在林停晚沒醒的時候就起來離開。
林停晚扭頭:“早,夫君。”
經曆了昨晚的高強度練習,林停晚現在強的可怕,什麼話都能信手拈來。
郁老闆長到這麼大,無欲無求的,不就想要個承諾嗎?不就想得個保證嗎?他這麼大一個老闆,從好幾年前就開始鋪設這個局,到最後就圖點這個,再不能滿足也未免太可憐了。
說!他要狠狠地滿足他!
顯然郁熠朝已經從昨晚偏激的狀态中恢複過來。他對于昨晚自己的行徑深感抱歉,從中午醒來就在盤算怎麼安撫林停晚。
然後林停晚一句“夫君”給他的舌頭打了個結,嘴張張合合也說不出一句話,铄金夕陽映紅了他的臉。
林停晚心裡笑開了花,嘴上卻問:“不喜歡我這麼叫?”
“那我換一個,阿朝哥哥?”
“哥……”
郁熠朝忍無可忍堵住了他的嘴,“祖宗,我喜歡的很,下次房事上再喊。”
他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再折騰一通,那林停晚怕是這幾天都别想下床了。
林停晚見好就收,主要是他也害怕自己下不了床……
郁熠朝将頭埋進林停晚的頸窩,問:“阿晚,我騙你的這些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林停晚懶洋洋說:“知道你從一開始就設計我。”
“從何時?”
“郁行志說那香是我娘自己拿回去的時候開始。”林停晚半仰着頭思考,“我們母子逃了十幾年的命,什麼東西該拿什麼東西緻命比誰反應的都快。林倏越絕不會拿回不受控的危險物。”
所以大漠中的香絕對是為了引他上鈎。
郁熠朝聽罷一愣,是了,他沒逃過命,忘記了常年懸在崖邊的人是命弦緊繃的。
林停晚戳戳他的臉,嘲諷:“傻傻的。”
郁熠朝也不反駁,隻心虛地問:“那……為何不早拆穿我?”
林停晚不明所以:“又不是什麼大事,說破做什麼?在外面得給自家男人面子,這點道理我懂的。”
郁熠朝:……合着他糾結半天林停晚根本不覺得是什麼大事。
林停晚見他一臉無語凝噎,哈哈笑出聲,貼着郁熠朝的鬓角私語:“那時其實我更害怕你不設圈套網住我了。”
那時他親眼目睹了郁行遠間接死在自己手中。剛得知黎晞因為林倏越帶來的回光喪了命。
“我害怕我掉下去回到過去,沒有你……”
“不會。”郁熠朝立刻出言打斷,握住林停晚的手,又不安心地一手捧起他的臉,鄭重其事,“不會。”
林停晚将臉貼在郁熠朝溫熱的手掌中,而後微微擡起下巴。郁熠朝立刻會意地低頭親上來。
兩人又膩歪了好一會,郁熠朝問:“餓嗎?”
“餓死了。”林停晚說,“哪有讓人日夜體力勞動不給口飯吃的?黑心的老闆!”
郁熠朝笑道:“一會折合銀兩給你。”
林停晚:“怎麼?我都喊你‘夫君’了你還把我當花錢的床伴?”
生怕郁熠朝下一句就說“那不給錢了”,林停晚火速補上:“那你得追加一筆,畢竟我昨晚不僅身體上滿足了你,心靈上也撫慰了你,我這勞心勞力的,掙個辛苦錢。”
郁熠朝沒忍住笑出聲,頗為縱容地應下了林停晚許多無理的要求,然後起身拿出衣服,“這裡不安全,生火做飯容易引來朝廷的人,去我那裡。”
林停晚緩慢地坐起來:“你在京城還有房子?”
郁熠朝:“狡兔三窟。”
說着上手幫林停晚穿衣服,他特意在林停晚的櫃子裡找了最紅的一件,被林停晚拒絕:“郁老闆,我穿着官服出去是生怕自己不被抓嗎?”
郁熠朝尴尬放回,不甚滿意地挑來挑去,隻拿一件棕黑色外衣,邊不甚熟練地給林停晚穿,邊建議:“穿紅色好看。”
而後郁熠朝很有覺悟地找補:“當然穿什麼都好看。”
林停晚就這麼享受着一個半瞎慢悠悠地給他穿衣服,問:“你那宅子,遠嗎?”
郁熠朝知道他要問什麼,故意說:“我可以抱着你過去。”
林停晚想象了一下,雖然他确實不想走動,但是他更不想丢面子。
“這樣……容易暴露。”
但是他剛走到門口,就決定犧牲了臉也不能犧牲腿了,他緊了緊握着的郁熠朝的手掌,“蹲下。”
而後再次心安理得地讓一個路都看不清的人背着他,他還表示:“我給你引路。”
郁熠朝沒有任何抗拒,他巴不得林停晚黏在他身上不下來,但是一般他神志清醒的時候這些上不了台面的心思還是會遮掩一下。
其實林停晚有一瞬間的愧疚,因為他們走在無人的街道上,隻有積雪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活像兩個身體殘缺的兄弟進城讨生活,一個眼瞎一個腿瘸……
但是他還沒愧疚多久,郁熠朝就把他放下,門一關,“到了。”
這不到幾十丈的距離,關門前林停晚甚至還清晰地看到了自家的大門……
明明端午的時候這裡還住着一對夫妻帶着一個上私塾的小孩。
“這……之前的小孩呢?”
郁熠朝:“去上更好的私塾了。”
行,有錢能使磨推鬼。
“何時買的?”
“端午後。”
就是他要動身前往白水的那段日子。他從那麼早開始就已經把自己圍得嚴絲合縫了。
經曆昨晚驚心動魄的猜疑,郁熠朝敏銳地解釋:“我從未在此監視你。劉家莊後你一聲不吭就跑了,我很難過,四處探聽才得到一點訊息,還沒住進來商會就開始了。”
“本來想着從白水回來住進來,還能做鄰居……”
然後在某個尋常的清晨,算好時間拉開門,故作驚訝地道聲早。
沒想到世事無常。
林停晚有些心酸,便撸起袖子準備好好犒勞一下這個執着又可憐的人。
“夥房在哪?”撸起的袖子被郁熠朝又撸下去。
“?”林停晚疑惑,“難道你做飯?”
郁熠朝給他找了個軟椅,說:“今天先湊合一下,下次我再做。”
你做飯那才叫湊合吧……
郁熠朝從桌下拿出一個巨大的食盒,羅列着十幾道菜一一擺開,看得林停晚瞠目結舌。
“你這房裡有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