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的劇本裡,謝憑淵的戲份不如現在多。尤其是一些兩人之間的互動,大多都是現場發揮臨時加的。
畢竟葉平川這樣的男演員,平時拿錢砸也不一定請得來。這次因禍得福,她當然是要物盡其用。
晚飯時兩人在車裡一起吃小助理做的便當。葉平川隻分到一碗水煮菜和寡淡的蘸汁,但也隻是面無表情地撇撇嘴,麻木進食。看起來命很苦的樣子。
“哇,你們昨天半夜出去散步啦。”梁天刷着微博,笑眯了眼,“好浪漫喔。”
雲燈探頭,“是有人發路透了嗎?”
“在熱搜上挂着呢,姐你看。”
【甜到昏厥……拍戲也要見縫插針地約會啊,你們兩口子别太會玩情調了】
【還是真夫妻好磕啊啊啊穩穩的很安心!】
【之前說他倆婚後不同框是情感危機的酸黑粉們現在打臉了吧】
【期待二搭!!期待劇組花絮大放送!!再給孩子多來點吧孩子餓壞了】
【……】
昨晚被拍的照片今天就上熱搜,效率還挺高。
這種導向正面的輿論不用怎麼幹涉,她看一眼就放下了手機,“知道了。譚雪舒今天開始拍攝了嗎?”
“對,我去看了一眼,他們那邊效率挺高的。”梁天說。“聽說她工作特别專注,在片場适應得很快。”
“哦還有,你讓我留意的那輛車牌757的豐田确實還停在那裡呢。這都好幾天了,會不會是私生啊?不然我聯系酒店保安趕走好了。”
聽到這,葉平川放下叉子,“什麼車?”
“不用管。”雲燈說。
梁天不太确定她這句是對誰說的,轉頭看了看葉平川,見他沒說什麼,又繼續對付那碗蔬菜沙拉,便點點頭,“那行。我再觀察幾天。”
助理當久了,她基本的眼力見還是有的,說完就下了車。
與她所想的不同,她下車之後剩餘的兩人隻是繼續吃飯,并沒有讨論什麼不适合公開的私房話。
葉平川沒問。
雲燈自然也不會主動說。
梁天離開沒幾分鐘,就又給她打電話,喊她出去,“你們快看誰來了!”
有人來探班。雲燈第一反應是她粉絲站姐組織的驚喜,可聽梁天的語氣又不太像。
直到一道綽約的身影在夜色中映入眼簾——
“媽媽!”
她飛奔過去,眼中的驚喜不似作僞,挽着宋澄錦的手,一疊聲地問坐飛機累不累,“怎麼這個時間來呢?應該讓葉平川提前去機場接你的。”
宋澄錦一手拉着行李箱,懷裡還抱了束粉白色混搭的玫瑰花,喜笑顔開,貼着她的臉頰親了親,“這裡工作是不是好辛苦?給我寶寶都累瘦了。”
宋澄錦是很典型的富太太形象,細皮白肉,從出生到現在每一天都過着養尊處優的日子,嫁個老公還是個耙耳朵。如今保養得宜,連眼角細紋都不見有幾條,一點也看不出已經是年逾五十的人。
葉平川緊随其後,走過來一臉震驚,“媽?不是在巴黎玩兒麼。”
“膩了。”她把花束給雲燈,行李箱和手提包甩給葉平川,“你們在吃晚飯呀?也給我來兩口墊一墊先。”
婆婆空降劇組來探班,換了别人或許要如臨大敵。但雲燈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她跟婆婆的關系很好。離婚暫時還瞞着,除了不知道怎麼開口,也是有點不舍得說。
宋澄錦沒急着去酒店休息,吃過些東西就待在片場,看他們拍戲,時不時笑眯眯地豎大拇指。
她在家沒事也喜歡追劇,兒子演的一般都跳過,看見那張和自己有五六分像的臉就出戲。但小夫妻一起演的她勢必要反複觀看,買了《無影之地》版權的那家影視app會員已經被她充到了2125年。
直陪到晚上拍完收工,才跟他們一起回酒店。宋澄錦打開行李箱,裡面是給雲燈帶的耳環,手鍊項鍊之類的小禮物。
“這些款式年輕,你留着自己戴或者送你的小姐妹。你們搭小裙子嘛肯定很漂亮的。”
她坐在沙發上,一樣樣地往外掏,“我自己坐飛機箱子要超重啦,隻放得下這些小件,剩下的回頭讓人快遞到你家裡去。”
“謝謝媽媽~”雲燈開心地試戴她買的鑽石耳環,“好好看呀,好适合我。”
宋澄錦給她舉着小化妝鏡,滿意地欣賞,“買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寶寶戴肯定好看。”
葉平川沖了個澡出來沒位置坐,隻能躺床上歎氣,看她倆摟在一起照來照去。真像是對姐妹,跟雲燈在一起,他家母上大人都更年輕了。
看了一會兒,他才湊過來問,“我的呢?”
“欸呦,我可不敢随便給你買。”
宋澄錦語調優雅地陰陽怪氣,“你們男人的品味那麼高,怎麼看得上我挑的東西呢?想禮物還是找你爸要去吧。”
“……”
這一聽就是兩口子又吵架了。葉平川識相地退出聊天,“老葉又惹着你了?我去問問怎麼個事。”
“順便去樓下把我們點的奶茶外賣拿上來。”雲燈貼心地安排道。
葉平川:“沒有我的嗎?”
“多點了份芋泥小料。那一口是給你的。”
這還差不多。
葉平川稍感安慰,下樓跑腿的途中打電話查詢家庭狀況。
不問不知道。葉其斌一把年紀了,人在巴黎,心在北極。
說白了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昨天在巴黎逛古着店時宋澄錦想買一頂帽子,就“藍色好看還是灰色好看”這個問題,兩人意見沒有達成一緻。
雖然最後都買了,但争論過後她越想越氣,半夜離房出走,一聲不吭就自己先回國了。
“這次你得支持我啊,兒子,你不知道那頂藍色帽子醜成什麼樣!那戴着跟跳廣場舞的老太太似的,什麼衣服也救不了。你媽她審美真不行。”
葉其斌大吐苦水,“你知不知道她怎麼對我的?就這麼把我扔在巴黎,一覺睡醒我身邊空無一人!”
“廣場舞怎麼了,就您那審美水平還好意思歧視老太太呢。”葉平川說,“要不是跟着我媽,人家秀場願意讓你進去麼?你一張嘴就得讓人趕出來。”
他自認為非常公正地拉偏架,“别叨叨了爸,你背後也是空無一人。”
“……”
一番父慈子孝的交流之後,兩人同時挂了電話。
葉平川套上衛衣,踩着酒店拖鞋下樓去拿奶茶。
他進組時沒帶多少衣服,私服隻有基礎款,灰色連帽衛衣外面罩了件黑羽絨服。
偏偏身高腿長比例優越,一身半夜下樓倒垃圾的路人甲穿搭,硬是被他穿成了秀場高定。
外賣就放在前台。他拿到以後沒急着上樓,心裡還想着另外的事,徑直走出了大堂。
三更半夜,月黑風高。
那輛豐田果然還停在路邊。正對着雲燈房間的窗戶。
司機注意到有人靠近,立刻打着了火,車燈亮起,仿佛隻是臨時停靠。但既不開走,也不熄火。
不過是掩人耳目,等路人走遠再繼續監視。
知道車裡有人在看,葉平川不避不躲,拎着奶茶單手插兜,步伐懶散地走了過去。
拖鞋趿地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
就要走過車時,腳步聲忽然停了。
玻璃上映出一張英俊而冷漠的臉。
葉平川彎下腰,敲了敲車窗。“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