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看起來老夫老妻的,一直感情很好,這點要求還拒絕未免顯得做作。
雲燈也笑了,在一片起哄聲裡挽着前夫哥的胳膊,輕輕扯了他一下,“那來吧寶寶。”
他今天過生日,正有理由當傲嬌大王。雲燈想他大概不會很配合,便主動踮起腳,在他轉過來時親上去。但有些提前,隻親到了嘴角。
蜻蜓點水。
圍觀群衆紛紛表示太敷衍,沒看夠。
“好啦不鬧了,電影還沒結束呢。”她适時地控場,“我們謝大人會害羞的。”
“……”
據說正處于害羞狀态的葉平川抿起嘴角,悄悄舔了一下。感覺半張臉都是麻的。
半年多沒接過吻,都快忘記是什麼味兒了。
沒鬧得太過分,大家又坐下來繼續看電影。
兩人滿身寒氣地從外面回來,也沒往裡擠,隻坐在靠邊的角落裡湊個人頭。
葉平川暗戳戳靠過來,大鳥依人地低頭抵在她肩上,“你親我。”
雲燈:“所以?”
“你是故意的。”他現在才反應過來,“你知道如果等我親你,就不會這麼蜻蜓點水地結束,所以才故意主動來親我。”
“啊呀,怎麼會呢?”
“你就說是不是吧。”
雲燈莞爾,用冰涼的指尖戳他的臉,“二十七歲的小朋友不應該有這麼聰明。”
“好歹今天我過生日,就隻有半個吻嗎?”
“那等會兒散場了就再給你補半個?”
“可以。”
沒辦法,總是過生日的人最大。
雲燈不怎麼在意,反正眼睛一眨就又有百種辦法敷衍他。
電腦散場。在葉平川超絕不經意地提起後,大家一起去看那車無盡夏。
這麼多花白白放着也是浪費,索性分給全劇組的工作人員,當個好彩拿回去玩玩。
大家被驚豔到紛紛拍照紀念,又給兩人拍了很多。以花為背景,兩張超有說服力的臉同框,氛圍感指數型增長。隻是平平無奇地站在那裡,就能讓人腦補出無數電影情節。
葉平川不笑不說話,隻靜靜地注視着鏡頭時,那張臉其實很有故事感。不是過于成熟淩厲的硬線條,恰到好處的少年感讓他看起來已經曆過風雨,但未被磨砺得滄桑麻木。
很多粉絲和媒體評論都稱贊他有一張天選男主角的臉。劇組裡飾演姬垣的演員這樣感慨,不乏羨慕。
“在我還沒當男主角的時候,從來沒人對我說過這樣的話。”葉平川說。
像雲燈那樣一炮而紅的天賦型選手畢竟是少數。他也是從無名無望的年輕演員裡熬過來的,很懂這些剛畢業的小孩們是什麼心情。
聽他說完,姬垣表情明顯好受了些。
“川哥也是個好真誠的人。”梁天小聲說。“好多人紅了以後都不認跑龍套的日子,喜歡把自己包裝成天降紫微星呢。”
雲燈但笑不語。
葉平川又被大家圍着說心路曆程,不得已地披露,“其實我對電影沒什麼執念,說愛好都談不上。讀的學校和專業都是因為一個朋友,當初他說他要當演員,我沒什麼打算,就約定了跟他一起。”
“後來考上電影學院,覺得這行确實也挺有意思的,就這麼幹到現在了。”
“哇,那肯定是特别好的朋友吧?能直接影響你的職業道路诶。”
“對呀,是哪位大明星?還在圈裡不?”
雲燈微怔,默不作聲地望向他。
“不知道在哪。”葉平川笑了一下,垂落的目光難掩落寞,“已經很久沒聯系了。”
明天還有拍攝,合完影大家抱着花各自回酒店房間休息。
電梯門打開,雲燈對他說,“先回房間等我一下。我有事要去找富姐說。”
葉平川滿腦子都是那半個吻,不疑有他,“那你快點來啊,别鴿我。”
“知道啦。”她按了導演房間的樓層。
電梯再次上行。
到了樓上,雲燈沒去找鄧曉瓊,而是轉了個彎,躲進昏暗無人的樓梯間。
網速很慢。她隻好耐着性子等,做賊似的蹲在防火門旁,找出一個很久沒登過的遊戲賬号,登入了遊戲。
距離上一次她使用這個賬号,已經過去了十年。
列表裡的好友大多都還在線。她點進一個暗着的頭像,花了幾分鐘浏覽他的主頁,最後點進私聊發送“生日快樂”——
就退出遊戲。
腳都蹲麻了,手也凍得失去知覺。冬天是很冷,不該在外面多停留。
她扶着牆緩慢地站起來,正要出去乘電梯,下一層的樓梯間裡忽然傳來異樣的響動。
以為是打掃房間的阿姨,雲燈下意識地探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讓她心情怪異地頓在原地。
居然是江煜和譚雪舒,在無人處接吻。
兩人飾演的角色在劇裡是有感情線的。演員因戲生情很常見,再說這兩個人都不是她手底下的新人,她沒有必要多管閑事。
雲燈悄無聲息地退出樓梯間。
酒店的走廊燈光明亮,地毯柔軟。她有些恍惚地往電梯方向走,剛剛目睹的那一幕始終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譚雪舒的側臉柔美而沉靜,閉着眼睛把自己送上去,接吻中沒有親密的擁抱,而是不安地抓住對方的小臂。
那隻手蒼白到透明,仿佛在翻湧的夜色浪流之中,緊攥着一截救命的浮木。
電光石火間,她倏地明白了,譚雪舒身上那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是從何而來。
呼吸紊亂。雲燈有些急切地伸出手,去按電梯鍵。
啪。
燈又在她眼前熄滅,走廊上的裝飾挂畫全部掉落,天花闆變形。鬼魅般的人影由遠及近,伴随着愈演愈烈的嘈雜聲,朝着她包圍過來。
空間扭曲,這裡變成了《潮夜》的拍攝現場。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她看見自己就在裡面,帶着羞怯的神情,牽住身旁男人的手,擡頭吻了上去。
年輕的女主角,主動向她的男主角示好,迫切地希望能借由面前的男人逃脫地獄。
可那個曾被寄予沉重的希望的男人,早已經死在了一方小小的泳池裡。
叮。
電梯又響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