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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三千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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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嘯應對不及,半個身體都被劈中了,那戒刀沉重,從他胸口一直拉到腰間,若不是他穿着最好的護甲,僅是這一個照面,就該他開膛破肚、魄散九霄了!

形勢急遽變化,呂大人一泡尿沒憋住,先癱在地上失禁了,他又急又羞,四肢并用往裡頭爬:“是……是她!侯爺,就是她啊!”

韓嘯的左右侍從終于拔出刀,柳今一借着刀勢,猛地把韓嘯壓向雨中。兩個人腳步疾錯,左右刀光瞬閃,貼着柳今一的背削了個空。

龍博從頂上倒挂下來,一落地就撲倒一個侍從,門廊底下的陣仗頓時亂了。

韓嘯沒戴頭盔,他連退數步,隻待身形穩住,便擡腳踹向柳今一,同時厲聲說:“自投羅網,來人,還不拿下!”

風夾着雨點,猛烈地撲過來。外頭的馬匹躁動,跟着的甲兵全部抖擻精神,疾速包上來。

“人這麼多,”龍博拽起呂大人,回頭問柳今一,“你那王能不能擒住!”

柳今一砍翻一個侍從,從旁抽出把佩刀,在手裡掂量了一下,簡言意駭:“能。”

甲兵衆多,她一手輕一手重,快慢刀殺得對面招架不住。有戒刀在手,她就如同神助,這下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在雨裡連破數甲,再度逼到韓嘯跟前。

韓嘯的武藝稀松平常,每次出征都須倚仗護甲,但是他帶的人多,其中不乏秃驢那般的行家高手,因此他看見柳今一靠近,便将手一揮,令道:“給我活捉了她!”

潑墨似的漆夜裡登時橫出數把刀劍,柳今一身上的骨牌劇響,她雙手架刀,橫刃飛擊,錯開無數阻攔,卻在幾步後被對面擋住。

锵!

衆人大叫一聲,齊力施壓,欲把柳今一逼退。柳今一虎口的傷還沒愈合,重力之下再次撕裂,那層層刀光間,雨花飛濺,衆人一起跨步,在柳今一眼前形成一道逐漸閉合的大門。

吱呀——

大門關上,廖祈福聽着它在背後發出緩慢地悶響。宮牆裡的雨還小,這會兒剛過寅時三刻,天烏沉,遠處的琉璃瓦上傳來幾聲老鸹的叫聲。

一個小太監素面提燈,在前頭柔聲說:“皇上今個兒醒得早,一連差人催了好幾回,廖帥,咱們往這邊走。”

“初冬還是冷,”廖祈福挪步,跟在他後頭,“皇上近來就歇在明心殿裡嗎?”

小太監夜貓似的,腳下無聲:“是呀,皇上宵衣旰食,這一年都歇在明心殿裡。那裡既方便處理政務,也方便接見諸位大人,不過咱們今日不去那裡,咱們要去天雲園。”

廖祈福說:“這麼早就去天雲園,又有稀罕玩意送進來了。”

“可不是,出去的船回來,帶了好些奇珍異獸,這回說有麒麟。”小太監的腳步極快,穿過回廊,在晨霜簿霧裡引着廖祈福一直往前,“奴婢借爺爺的光,鬥膽在園子外頭瞧了一眼,嚯,那麒麟足有兩人高哪。”

因時候尚早,天還未明,要上朝的外臣也都還沒在門前聚集,細雨霧簾,宮道兩頭隻能聽見内宦宮女的掃灑聲。這小太監腳下生風,也不顧廖祈福的腿腳,隻管把她引向霧深處。

這時,宮牆内忽然響起了太監的梆子聲。這是九千歲的規矩,小皇帝來京中思念舊鄉,九千歲便派了幾個太監去東邊學習方言打更,每日在宮内報曉啟明,以慰藉小皇帝的思鄉之苦。

小太監一聽見梆子聲,便也不管尊卑,回身拽起廖祈福的衣袖,催促道:“廖帥,這邊走!”

廖祈福駐步:“我雖然記性不大好,但也去過幾回天雲園。公公,咱們再走就到鳳宣門了,那是出宮的路。”

小太監淋着雨,把燈籠丢一旁,兩手都拽着廖祈福:“廖帥,那天雲園今日去不得,裡面天羅地網,就等着拿您呢!此刻卯時未到,外邊的巡防正要輪換,東門人手稀缺,您批身蓋面,扮作采買的爺爺趕緊走吧!”

廖祈福昨夜在楊時風那裡應酬,還穿着一身舊官袍——朝廷本也沒給她準備合身的,就這一套,來來回回穿了十來年了。她剛穿的時候,還嫌自己不倫不類,好像隻能扮作男人才合适,後來日子久了,想怎麼穿就怎麼穿,隻要不壞了儀容規制,整齊舒适就行了。目下提了提沾雨的袍擺,仔細打量起那小太監,問他:“咱們認得嗎?”

“廖帥您是天上皓月,何等樣的豪傑,咱們一個閹人,說起來還不夠人作踐的,哪能與您相識!”小太監擡起手,擦了擦臉,他也就十來歲,跟小皇帝差不多,“奴婢籍貫是岜州府的,十年前您起兵救國,從戎白人手裡抱回十幾個孩童,那裡邊有奴婢的兩個姐姐。”

他品級低,頭帽上連铎針都不配戴,衣着也簡樸,隻說:“要叫您笑話了,奴婢爹娘原也是要求兒子續香火,上頭生了四個姐姐,賣了兩個,奴婢一丁點大的時候,就靠這四個姐姐養活。那年戎白人殺進來,爹娘害怕,心也偏,隻抱着奴婢跑,把剩下兩個姐姐全丢了……唉!這些個廢話如今也不該對着您啰嗦,隻盼着您能知道,多虧了您,我那兩個姐姐如今還活着呢!幾年前家裡頭窮得揭不開鍋,我瞧着爹娘又要賣人,便索性投了爺爺,淨身進宮來做太監!”

他還拽着廖祈福,一汪眼淚啪嗒地掉:“奴婢在宮裡見過您幾回,本想這輩子沒機會報您的大恩,可巧爺爺跟着九千歲,昨個兒是奴婢在殿裡當值,聽皇上說着要殺您,便一早來門口候着。廖帥,我鐵定是活不了了,這事換别人,我頭一個裝聾作啞,絕不敢充英雄,可是是您呀,您是咱們岜州府的廖娘,要沒有您,往後岜州府的日子可該怎麼過?我對不住我那幾個姐姐,這輩子别的心願沒有,隻想她們都能活一百歲!我在這宮裡也算是看明白了,這上頭的官啊爺啊的,嘴裡頭的話都說得好聽,其實沒一個把百姓放心上的!我鬧不明白他們的心思,我隻知道任他們千刀萬剮,我都不能眼睜睜看着您栽在這裡!

“廖帥,您走吧,我給您備着衣裳呢。您出了鳳宣門,那頭有我認得兄弟姐妹接應。我們都是岜州府來的,全是賤命喲,大夥兒什麼也不管了,隻要您能平平安安地出去。廖帥,也望您别嫌棄,讓我叫一聲廖娘吧,廖娘,若是您得空,回了岜州府,能不能替我給我姐姐們捎句話?就說我在宮裡好着呢,做太監……做太監我也快活着呢!”

廖祈福望那宮牆,她眼角也有些細紋了,聽小太監說完,卻是一笑:“你叫吧,廖娘有什麼叫不得的?好孩子,咱們都是一樣的出身,我跟你一般大的時候,還在常霧縣撿牛糞,咱們分什麼貴賤?你是個難得的,這麼些年還能記着你姐姐們的好,不過那話我帶不了。”

小太監用袖子揩眼淚:“那也不妨事,我早聽說過您,言出必行廖盡誠哪!您不應,必然是有緣故的。廖娘,您别為我耽擱,快走吧!”

廖祈福說:“我不走。”

她在一陣一陣的梆子聲裡回身,拍了拍小太監的後背,從容道:“勞煩你,就引我去天雲園。廖娘在岜州府打過敗仗嗎?來了京裡,怎麼着也得赢一場再走,就依你說的,言出必行廖盡誠,你那話,留着自己回鄉去說。來,給我開門!”

雨越下越輕,風卻愈發地大了,廖祈福鬓角有微霜,這是這些年在岜州府打仗打出來的!她挪步,哐當、哐當地響,卻不是因為身上有令牌,而是因為她是個跛腳。

霧漸散,小太監身形單薄,在前頭引路,廖祈福渾然不在意兩側的目光,她手持舊斧,念起了過去她醉後常念的唱詞。

“路遙遙,水迢迢,功名盡在長安道。今日少年明日老——[1]”

宮門敞開,征戰十幾年,她早已由英朗女娘染上了一身風霜。卯時的天光微現,雨如紗,她又道。

“三千丈清愁鬓發,五十年春夢繁華[2],罷!既見我紅塵漂泊,早該我身歸天涯。”

大門兩分,裡頭鹄立着兩排斧兵刀手,小皇帝擁着氅衣,又圍着毛皮風領,正由九千歲領着,在園子裡拿他的弓弩。

廖祈福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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