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荏苒,轉眼已過月餘。
那商會副會長之位,已讓李老闆多方斡旋得了去。此人原是個慣會逢迎的,仗着與盛京權貴交好,将邊城貨物運往京中發賣。
魏嫣然所制魔芋爽雖作價一兩黃金一兩貨,卻被王公貴胄争相采買,端的是“白玉為堂金作馬”的富貴氣象。
這般利市之下,邊城商戶皆得了甜頭。往日明争暗鬥的商賈,如今倒學得“衆人拾柴火焰高”的道理。
魏嫣然更将現代經營之法細細講來,那些經年老商初時猶“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待見銀錢流水般湧進,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愈發将魏氏奉若神明。
魏嫣然更是妙計連環,原是一份花魔芋的份例,竟拆作三份售賣。如此一來,在原料數量不變的情況下,她獲得了原先的三倍積分,二十四萬積分,再加上每天一百道炒菜的份額,任務進度來到了31.3%。
對此,404表示:【宿主,你又在卡bug,把一份的量拆成三份賣。】
魏嫣然不以為意,淡淡道:“我卡bug是為了早完成任務,這對你沒有好處嗎?說真的,你該升級了。用這種不懂變通的邏輯,即便我真的完成了任務,那你也會卡在下一副本上。”
404:【……】
它宿主的毒舌真是一如既往。
忙完酒樓之事,魏嫣然便策馬至群山。但見群山之下阡陌縱橫,番薯、地瓜已然成熟。
月餘間,她親授農人“精耕細作”之法,在不破壞根莖的情況下挖出果實,同時挑選長勢最好的果實取出了種子。
再利用404的查閱功能,進行根莖的無性繁殖,進一步擴大耕種面積。
從前群山雖然廣闊,但因林中野獸出沒,真正能用來耕種的面積不多。如今她解決了野獸問題,俨然成為了邊城最大的地主。
搭建的簡易帳篷中,紀德清捧着魏嫣然所做的手劄如獲至寶,不停地翻看着。即便知道手劄主人來了,他也不願停手。
魏嫣然咳嗽了一聲,語氣中帶着幾分無奈:“二皇子,你不要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這些日子,魏嫣然指點農事,紀德清常在旁窺伺。待她轉身離了田間,這二皇子便如得了趣兒,捧着她的案頭手劄翻看。
魏嫣然每次撞見,不免柳眉倒豎,啐幾句。偏生這紀德清裝聾作啞,任人驅趕也不惱,倒像是個不恥下問的好學生。
如此三番五次,魏嫣然索性由着他胡鬧。畢竟耕織之術原該廣傳天下,使萬民溫飽,何必效那守藏吏般吝啬?更何況那手劄字迹如天書符箓,縱是倉颉再世也難辨分毫。
紀德清卻嬉笑道:“世子妃這筆走龍蛇,倒比張旭狂草更添三分玄妙。”
他對着天書般的手劄鑽研月餘,竟是半個字也辨不得。
見魏氏正擺弄一方透若冰片的琉璃皿,将新得的種子置于其中細觀,忙湊上前道:“托世子妃洪福,三日後我便要行合卺之禮,不知可備下什麼稀罕物作賀?”
魏氏頭也不擡,淡淡道:“二皇子倒會讨巧,當初我與世子成婚時,怎不見半張紅箋?”
話音未落,紀德清已作西子捧心狀:“好狠的心腸!那契丹公主何等兇悍,日後若教她磋磨死了,世子妃可要賠我個金絲楠木的棺椁。”
"二皇子若真這般委屈?"魏嫣然執起竹剪,修整着新芽,語氣淡淡,"何不效仿屈子投江?屆時聖上必不能做個紙人代你拜堂。"說罷,她随手在手劄上記下幾筆,納入屜中。
紀德清眼疾手快,早将那簿冊揣入懷中,倒似護食的狸奴,生怕被人搶了去。
魏嫣然無奈,卻也不再多言。這幾日,紀時澤因紀德清日日來此尋她,心中吃味得很,幾次三番拳腳相加。
她隻得扯住紀時澤的衣袖勸慰道:"何苦與他計較?真打殺了,契丹公主的鸾駕倒要停在咱們府門前了。"
原本感動的紀德清瞬時哀嚎,原是咬着了舌尖,那聲調九曲十八彎,叫人可憐得很。
知他無賴,魏嫣然也不願再做無用功,挪步來到田間查看。
遠處,忽見一身輕铠的張雪策馬而來,身後引着一清癯書生。那書生長相俊俏,卻似對禦馬不甚熟悉,張雪時不時回頭照望,還要拉下缰繩牽引。
張雪見魏嫣然,喊道:“嫣然,這是我出任務碰到的人,他是個好官,是來尋世子的。但世子忙于軍務沒召見,是以我就把他帶到你處來了。”
紀德清見狀,臉色驟變,瞳孔一震,一個健步擋在魏嫣然面前,急欲阻攔。
魏嫣然卻早已窺破端倪,推開紀德清,迎上前去。
能讓紀德清如此緊張的人,定不簡單。
但見那書生雖着七品鹌鹑補服,通身氣度卻如松柏淩霜,眉宇間自有讀書人的風骨。
紀德清見事已至此,隻得悻悻然踱至許世卓馬前。那馬兒噴着白氣,倒襯得他面色愈發青白:"許公何故來此?不日便要迎契丹公主入關,世子既已應允和親,你何必來此勸說?"
許世卓方欲翻身下馬,缰繩卻被紀德清死死攥住。他拱手時廣袖帶風,語氣恭敬卻堅定:"微臣參見二皇子、世子妃。黃河水患三月未退,百姓流離失所,微臣鬥膽前來,懇請世子施以援手。"